第46章 想阻止她往下說。【雙……

鐘院判離開時已是戌時三刻,鐘家父女一道離府,岑煊親自相送。

岑煊一路都沒說話,倒是鐘鈺問:“爹,容將軍的傷不像阿嬈說的那般,是被內力所傷,那明顯──”

話還沒說完,就被鐘院判沉聲打斷:“告訴過你多少遍,行醫者,最忌多語,言多必失。”

鐘院判神色淡淡:“容將軍只是舊傷復發,並無大礙。”

鐘鈺委屈的癟了癟嘴。

哪裏是舊傷復發,那明顯是傷根本沒好過。

傷口持續受外力碰撞,還來不及長出新肉就重復受損,久難愈合。那些碰撞的痕跡十分幹凈利落,就好像有人故意拿刀往傷口戳一樣,這是一種簡單而又常見的淩遲手段,通常用來逼供犯人,雖不致死卻能使人痛不欲生。

容珺顯然每天都有叫人仔細處理傷口,傷口敷著藥,雖未潰瀾卻已見黃,再過些日子不止整個肩都要廢,就連人也要沒。

離去前,鐘院判似是不放心自己女兒的那張嘴,又撩開馬車簾與岑煊吩咐:“有關容將軍的傷,小女若是說了什麽,還請岑指揮使莫要當真。”

鐘鈺:“……”

岑煊微微頷首:“鐘院判且安心,您既然說容將軍只是舊傷復發,定然再無它由。”

鐘院判聽完他的話,這才滿意一笑,讓馬夫啟程。

岑煊眸色微閃,回到相府大廳,裏頭又是一團亂。

本該在廂房休息的容珺被拽了出來,溫延清正揪著他的衣襟,微眯著眼,要笑不笑地與他爭執傷口一事。

陸君平一口咬定是他傷了容珺,溫延清不背這個鍋,非要容珺挑開剛被包紮好的傷口,讓眾人自己瞧個清楚。

且不說容珺願不願意,陸君平首先就不肯。

幾人在大廳裏爭執不休,溫斯年卻坐在主位上慢悠悠的品著茶,溫瀾清素來喜靜,此時已在後院準備就寢。

岑煊進到大廳,見到的就是妹妹獨自站在一旁,安靜地擰眉不語,似在思考猶豫著什麽。

雲嬈見過容珺的傷口,早在鐘院判為他診治時,鐘鈺就跟她大略說過是怎麽一回事,此時她心底已有大概的答案,知道二哥哥的確是無辜的。

“怎麽了?”岑煊來到她身旁,“可是覺得他們太吵,說不上話?我有辦法讓他們安靜。”

雲嬈看著他,遲疑幾瞬,點了點頭。

岑煊二話不說,拔刀上前,俊臉陰沉,殺氣騰騰。

無形殺意蔓延,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溫延清眉梢微挑,扭頭問:“元燁這是在做什麽?”

陸君平趁機拍掉溫延清的手,將容珺拉到一旁。

岑煊收刀,不理他,反而回頭問雲嬈,嘴角微勾:“如何,阿兄厲害嗎?”

前一刻還沉得像要滴水的眉眼盡是柔和,黑眸隱有笑意浮現。

“……”在場除了溫斯年以外,其余三個大男人同時無語。

雲嬈彎了彎唇,輕聲笑道:“厲害。”

她看向容珺,像是下定什麽決心,垂眸朝他走去。

容珺指尖微動,靜靜的看著笑容明媚,緩緩朝自己走來的小姑娘。

方才溫延清與陸君平爭執不休時,他故意不做任何反抗,除了不想在她面前與溫家人動手以外,也是有意讓自己處於弱勢。

他想留在她身邊,無論用任何方法。

雲嬈抿了抿唇,看著容珺蒼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的薄唇,今日在賞花宴上的煩亂再次湧上心頭。

她沉默片刻,才又說:“鐘院判離去前說,容將軍舊傷復發,這兩日得好好養傷。”

“我──”容珺幾乎是馬上聽出她話中之意,想阻止她往下說。

“在公主大典之前,還先請容將軍回府好好養傷,這期間,請容將軍好生照顧傷口,莫要讓它再受外力碰撞,難以愈合。待大典結束之後,我會再請鐘大夫檢查傷口,若是傷口愈合良好,容將軍再復職也不遲。”

容珺面色微白:“養傷與擔任你的貼身侍衛並不沖突,臣長年騁馳沙場,戰場上受傷再正常不過,只要不是傷及筋骨,動彈不得,臣都不允許自己有一絲懈怠,讓自己保持隨時可以迎戰的狀態,所以──”

雲嬈想到剛才男人傷口血肉模糊的模樣,又想到那日他得知她才是岑家大姑娘時吐血的情景,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亂瞬間化作一團憤怒的火焰。

打自尋到親人,發現自己的身世遠比她所想的還要復雜之後,雲嬈每天都在告訴自己,現在她已經是溫府的三姑娘,與容珺沒有任何關系,千萬不能在人前失態,得時時刻刻小心注意言詞。

但根本沒用,她發現自己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論在人前如何假裝冷靜,遇事盡量從容有度,進退得宜,可一遇上容珺,卻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容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早就被男人慣得嬌了的小脾氣,像有自己的意志般,總是不受控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