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醫務室的門關上,武偵社的辦公室因為織田作的原因,大家都無心投入工作。很少會見到織田作這個樣子,這個男人神經大條渾身槽點,偏偏又任勞任怨的維護著太宰,就連國木田對上他,都得嘆氣。

此時的織田作,陷入痛苦之中,他呼吸急促,雙手捂著臉,半天不出聲。這種悲傷和無措太過明顯,太宰擔憂的走上前。

聽到織田作說:“怎麽會……小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上個月在街上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麽不拉住他,我是個傻子,我應該追上去的……如果沒有與謝野醫生在場,如果沒有……”

他對飛羽的看重,遠比飛羽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

正常人不會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少年投以那麽多的關注吧?然而織田作不是這樣的。

寫小說的時候想象著對方看完之後那砸吧小嘴噼裏啪啦說一堆感想的樣子,吃飯的時候覺得桌子有點空缺了個人,睡覺時想著小羽在哪裏讀書成績怎麽樣……

拯救了他與幸介他們命運的小羽,在日常無處不在的出現在織田作的腦海裏,就連幸介也時常提起這個小哥哥的存在。

他真的很高興他們能夠重逢。而小羽,也說出了將他視為父親的讓他感動的話語。

一想到很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那個孩子承受著多麽大的壓力和內心掙紮,甚至到了一心求死的程度……

他迫切想要做些什麽,但是……小羽身邊有了鐵腸先生,他還能做些什麽?

織田作,從未如此感謝末廣鐵腸的存在。他知道飛羽內心的轉變,萌生出活下去的希望,這些都與末廣鐵腸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原本心裏還對這個男人誘拐了自家孩子那點子不滿和芥蒂,徹底消失了。織田作擦了擦濕潤的眼角,低著頭開始整理地上那堆碎掉的汽水的殘骸。

太宰也在幫他,素來能言善辯的太宰此時很笨拙,他知道織田作有多麽在乎那個叫小羽的孩子,也經常在他面前提起,所以很努力的去調查了,可是橫濱那麽大,他獲得的訊息太少,想要查出來還是很渺茫的。

藍發、紅眼、15歲、學生、名字叫小羽還可能是假名,甚至前面那些職業和年齡也可能是假的,或許這個少年已經離開橫濱在其他城市,出國也有可能……

這種形式重新獲取信息,還得知如此勁爆的消息,太宰在替織田作難過。他代入了自己,如果自己某一天真的自殺成功,織田作會不會也是這種表情。

不,那個孩子是自殺未遂,就已經牽動他的情緒如此。那自己過往那麽多次自殺,被織田作找出來的時候,對方是否也有這樣的心情呢?

太宰陷入了沉思,第一次思考起自己是不是應該扼制一下自殺的興趣了。最起碼,減少下次數?

“這個聲音——”走廊盡頭傳來了呼哧呼哧的喘息,是新入武偵社的新成員,他年紀雖小異能力卻很強大,很少看到他這副急切中帶著狂喜的樣子。

白發的少年嘴角咧開笑意,跑到門口看著電視上還一直循環播放的畫面,他不合時宜的贊嘆出聲:“哇,還以為聽錯了,沒想到真的是小羽啊!”

他沒有聽出歌詞蘊含著的涵義有多麽讓人容易想歪,只是單純的開心著。“小羽唱歌很厲害的,以前也經常去教堂參加義演,還給孤兒院拉來了贊助。這樣啊,是當上歌手了嗎?”

“敦。”國木田叫住了徑自興奮,高興得團團轉,連周圍古怪的氣氛都沒有察覺的中島敦。

中島敦17歲,是兩周前因為差點餓死街頭,被太宰撿回來的孤兒。他被趕出孤兒院,無路可去,蹲在河邊恰好救了入水自殺的太宰,然後就以救命之恩要挾太宰請他吃飯。

太宰無奈,他一個月起碼要在這條河飄上七次八次,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也頭疼,偏偏中島敦肚子咕嚕嚕叫,那副忐忑又裝出一副強硬的姿態讓他有點感興趣,在推測到對方可能與最近被報道出的破壞田地和基礎設施的白虎有關後,他叫來了國木田請客。

後來果然,中島敦擁有月下虎的異能力,不過他自己不能控制,兜兜轉轉的太宰還是被纏上了,在通過會社的考驗之後,正式成為了武偵社的一員。

中島敦剛才和谷崎潤一郎出外勤任務剛回來,帶著一身灰塵有些狼狽,卻笑得很開心。看到國木田凝重的面色,和示意他看向織田作的方向,還有些奇怪。

“織田作先生、太宰先生……啊,剛才沒看到你們……”

“敦,你認識小羽?還有孤兒院……難道小羽跟你是一個孤兒院的嗎?”織田作站起來,快步抓住了中島敦的肩膀,“將你知道的有關小羽的消息全部告訴我!現在!”

難得的強硬姿態,讓中島敦有些吃驚,他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斷斷續續的說出他知道的事情。“小羽,他叫椎名飛羽,是三歲時被院長帶回來的。聽說他家本來是很顯赫的富豪呢,因為仇家的關系家破人亡,也不知道為什麽流落到我們孤兒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