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織田作講述了他與飛羽認識的過去。那是在三年前,飛羽打工的地方離織田作收養的幾個孤兒住的咖喱店很近,孤兒裏有個男孩叫幸介,他與其他孩子一樣父母死於龍頭戰爭,卻夢想著長大後成為一名黑手黨。

可能是因為這樣,受到街頭認識的同伴們的蠱惑去一家蔬菜店偷竊,當時恰好是飛羽在看店,被他抓住後訓斥了一通,然後打電話叫來了監護人織田作。

想起當時的情形,織田作笑了出來:“小羽當時可是非常生氣的,說我作為監護人起了個壞頭,也沒有及時糾正幸介的念頭,簡直是不合格,他才15歲吧,那副氣勢可是非常盛氣淩人的,嚇得我和幸介一句話都不敢說,低著頭挨罵。”

幸介看到織田作因為自己挨罵,還被飛羽科普了一通法律,盡管黑手黨在日本算是合法職業,但涉及到的很多黑暗操作被抓住可是要吃牢房的,嚇得他都哭了。

說什麽‘因為織田作很辛苦,作為底層黑手黨的工作養活五個拖油瓶,想要讓他輕松一點才會決心做黑手黨,以後家人跟織田作也不會被欺負’雲雲,飛羽聽得臉色變了幾變,將織田作拉到一邊去談話。

一個15歲的少年,個子還沒人家肩膀高,卻抱著雙臂不甘示弱的與織田作這名黑手黨正面交談,還是很強勢的姿態。

“小羽跟我說,如果真心是想當收養孤兒的好人,就換一份工作。底層黑手黨的工資雖然多,但我想要換一份工資差不多的正當職業,也是可以的……明明是個孩子卻很可靠呢,可是像我這種殺手出身的人,又為了寫小說放棄了殺人的行為,除了黑手黨又能做些什麽呢。”

織田作嘆了口氣,他當時是真的很傷腦筋,又不能駁斥飛羽純然的好意,被輕易看穿那份敷衍後,飛羽詢問出了織田作為難之處。

然後說出‘什麽啊,為了寫小說放棄殺人,但你現在的工作天天都要面對死人吧,這樣怎麽可能寫得出小說呢’,這樣讓織田作啞口無言的話語。

之前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就連太宰和安吾都沒有。但這不能怪他兩名好友沒有提醒他,而是出於各自的立場和思維模式,或者其他的考量才沒有提醒他。

太宰是在黑暗之中綻放的彼岸花,他連光明都未曾見識過,又如何能指點織田作走入光明。而安吾很清楚港口黑手黨的那一套對待叛徒的方式,他得到的消息也清楚森鷗外對織田作的關注。

放棄殺人的織田作是一把生銹的刀,但他是異能力者,即使生銹了森鷗外也總會有逼他派上用場的時機,又怎麽可能讓織田作輕易的脫離港口黑手黨。

但作為外人的飛羽沒有那些顧慮。

他當時這麽說:“你只是一個底層的負責清理戰後殘局的人員,想離開誰又會在乎呢,最多就是挨頓打給筆錢贖身,反正你也沒有接觸到什麽機密吧。”

而且……

“如果他們不肯放你走,才證明你的處境比你想象中更危險吧。或許上層人想要利用你做成某些事情,才會連一個小小的底層人員的離開都不被允許。”

當時的飛羽用一種仿若看透了什麽的深遠目光注視著織田作,那個眼神讓他格外的印象深刻。他聽著少年的話,起初覺得他太天真,但在那種目光之下,他竟然也認真的思索起可能性。

港口黑手黨雖然規矩森嚴,但像他這種只負責打掃殘局的人,更像是被雇傭的圈外人,想要離開並不是沒有辦法,他身邊也是有同僚來來去去。若是無法離開,才是最大的問題……

上層不肯放他走,會因為什麽?當時的織田作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宰,因為身為幹部的太宰是他的好友,而太宰也說過森首領隱隱約約的防備他之類的話語。

一想到自己成為太宰的軟肋,就連他收養的孩子也將被一同利用,織田作嚇出了一身冷汗。而飛羽假裝沒有看到的說:“你如果無處可去的話……恩,我聽說有個好地方哦。”

他對身處迷茫困惑之中的織田作說:“橫濱三大組織,白天的異能特務科,夜晚的港口黑手黨,傍晚是處於夾縫之中的武裝偵探社,去武偵社的話就連那個黑手黨的首領都只能放棄追究吧,而且武偵社也是正當的異能組織吧。”

這三個組織在橫濱根本算不上什麽秘密,特別是武偵社,因為與政府合作解決著軍警和官方都無法出面解決的案件,經常會有他們的事件報道出現在報紙和媒體上,基本上都是正面陽光的形象。

說完這話後,店裏恰好來了客人,飛羽讓織田作好好考慮,將他和幸介推出門別阻礙他做生意,開始招待新來的客人。

織田作帶著幸介在店門看了他許久,稚嫩的少年招待客人可說是信手拈來,即便是一些貪圖便宜的難纏客人,被他幾句話都逗得笑出來。他讓幸介回去,等到飛羽下班,少年提著一袋店長送的蔬菜,還有客人送給他的零嘴,出店後就直接走到織田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