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職場內卷

幸好沈鹿溪的上裳很長,一直蓋到膝蓋了,她慌忙遮擋了下,起身匆匆道:“我出去一趟。”

她正要出花廳的門,猝不及防和迎面走來的姬雍撞了個正著,他微蹙了下眉,一把扶住她:“你慌裏慌張的幹什麽呢?”他頓了下,不經意般問道:“午飯吃過了嗎?”

沈鹿溪心說可別提你那午飯了,要不是一口氣吃太多紅糖,她還不至於血流不止。她腦袋大了一圈,苦著臉道:“殿下,我,我腸胃有些不適,我先回去歇著了。”

她說完轉身想走,姬雍又在她背後喚了聲:“慢著。”

沈鹿溪夾緊雙腿,不解地轉頭看他。

姬雍直接拽起她下裳,那裏果然沾上了一片淺淺痕跡,不過幸好她今兒穿的是一身藏藍色深衣,倒是不大顯眼,也不知道他怎麽就一眼瞧見了。

他指了指那塊汙漬,目光卻落到她臉上,淡淡問:“這是怎麽回事?”

沈鹿溪心跳幾乎停擺,艱難地道:“卑職……那裏受傷了。”

姬雍:“……”

他就靜靜地看著她編,雙手環胸冷笑了下:“你在哪受的傷?能傷到這裏?正好,徐沖帶了太醫過來,不如脫了褲子讓他給你瞧一眼。”

沈鹿溪:“……”

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給自己抹黑:“其實……是因為卑職吃辣吃多了,所以腸胃出血……”她故作難以啟齒的樣子:“殿下,卑職以後還要做人呢,這事兒您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啊。”

姬雍見她死鴨子嘴硬,胸膛起伏了一下,臉上掠過慍怒。

他氣恨地看了沈鹿溪半晌,忽然皮笑肉不笑:“好啊。”

既然她打死不說,他幹脆奉陪到底。

沈鹿溪緊張到沒心思琢磨他的表情了,幸好她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她忙去換了塊更厚實的月布,接著又換了條更幹凈的褲子,最後盯著手裏被弄的臟汙的褲子犯愁,雖然把姬雍糊弄過去了(她以為),但難保他以後不會反應過來,還是盡早處理了好。

扔了自然是不成的,妙清觀裏不少人都看到她穿這條褲子了,萬一扔了之後被人翻出來,她就是長十個嘴也狡辯不過去,她也不可能掘地三尺把褲子埋了吧?那樣動靜可太大了。

她猶豫了下,回想到方才進妙清觀的時候,看到後面有條隱蔽的小溪,她忙把褲子塞進布兜裏,又揣上小布兜,和妙清觀的護衛打了個招呼,急急忙忙往小溪那裏奔去。

她沒帶皂角粉,洗條褲子也洗的苦逼兮兮的,很快搓的腦門子都是汗。

背後忽然傳來一把溫涼而低醇的嗓音,略帶好奇地問:“你在幹什麽?”

只是聽到這把聲音,還沒見到這個人,沈鹿溪腦海裏瞬間就浮現了四個字——光風霽月。

不遠處的樹下坐著一道削瘦身影,她定睛看了看,才辨出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眉如墨畫,如月色皎潔,只是他面色蒼白,仿佛有不足之症。

他坐在輪椅上,身形清瘦,如松枝般孤傲清絕。

沈鹿溪禁不住道:“你……”

她才吐出一個字,心頭仿佛含了千言萬語般糾結,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人是誰?

姬昭先是打量一眼她身上服色,微微笑道:“你是六郎身邊的侍衛?”他目光緩緩上移,落在沈鹿溪臉上,微微定了一定,終於想起什麽似的,輕聲問:“你是沈家人?沈家那位小郎君?”

他仿佛回憶一般,食指抵了抵額頭,輕笑了聲:“你七八歲的時候,我好像見過你。”

一時間,沈鹿溪腦海裏仿佛有驚雷炸響,瞬間劃過許多支離破碎的片段,她張了張嘴,艱澀道:“大殿下。”

她終於想起來了,原身曾經遠遠地戀慕過一個人。

姬昭在她八歲的時候,將她從人販子手裏搶回來,打那之後,她就忍不住有意無意地關注這位光風霽月的大殿下,知道他得聖上嘉獎會開心,看到他被人攻訐會惱怒,宮宴上老遠偷看他一眼,就會高興許久。

直到她再大些,她才明白這樣的心情意味著什麽,可惜那時候姬昭已經出了事,她也不得不扮作男子接觸官場,小小少女便要承擔起一個家族的責任,兩人今後再不會有交集,她心知肚明。

她知道姬昭雙腿盡廢和姬雍脫不了幹系,所以後來張貴妃提出讓她去姬雍府上當細作,她頭腦發熱就答應了。

後來……跟著原身一道消逝的,還有這段不能訴諸於口的愛慕之情。

姬昭眼眸微動,略帶訝然:“沈郎君,你怎麽了?”

他頓了頓,搖著輪椅過來,伸手給她遞了一塊帕子。

沈鹿溪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她胡亂擦了把臉,吸了吸鼻子,略帶哽咽地道:“我沒事,只是想到大殿下當年救過我性命,心中感激,又遺憾多年未能好好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