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好疼啊,小師姐…………

之後的試煉有驚無險,略過不提。

宴月亭是四人小隊中第一個完成試煉的人,他的金蓮比褚珀多開一瓣,在她跟雲間獸賽跑的時候,這人已經雷厲風行地趟過千蛛林,還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上門找茬的一位同門。

他比褚珀要早從後山出來,在學宮做過登記,就回了屹峰弟子住所。

陳羽聽見響動,出門來看,一見著他,好險沒當場跪地,嚇得像只鵪鶉,再也沒有往日的囂張氣焰。

當時他們是三個人去尋宴師弟晦氣的,原本以為能像以前一樣好好教訓他一頓,甚至暗暗合計,如果天時地利,能找到機會,就制造點意外,讓他有來無回。

結果沒想到,只是進了個後山秘境,宴月亭就像變了個人,他們沒把人教訓成,反倒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陳羽和曠達比較慫,捂著渾身傷當時就打起退堂鼓,只有周永安還不服氣,暗中尾隨他進了千蛛林。

這一去,就再也沒出來。

陳羽和曠達兩人相繼在試煉中退出,原想著要真出了什麽事,周永安定然知道捏碎青玉保命,沒想到出來竟也見不到他的身影。

連忙跑去屹峰掌事堂詢問,這才查到,周永安的魂燈已滅。

他死在後山試煉中了。

後山試煉兇險,難免會有一二弟子意外身隕,但陳羽打心眼裏斷定,周永安一定是宴月亭殺的。

只不過他們無憑無據,也不是親眼所見,根本無處去說,只能憋在肚子裏,成天做噩夢。每天早中晚三炷香,祈求哪路神仙開眼,讓宴月亭這扮豬吃老虎的非人之物,也折在後山別出來。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宴月亭朝他走去,拱手問禮道:“陳師兄好。”

陳羽連連後退,臉色煞白,“你、你別過來,我錯了宴師弟,以前我被周永安攛掇,為虎作倀,對不起你,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還望宴師弟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回。”

宴月亭聽話地停下腳步:“師兄何出此言。”

陳羽余光往窗口飄去,很想立即翻窗而逃,他前幾日都在隔壁跟曠達一起睡,實在忍受不了他拉風箱似的呼嚕聲,才回來的。

沒想到宴月亭竟出來這麽早,正好就讓他趕上了,想來他多半也是中途退出。

“宴師弟,這是我第二次大考沒過,不日就會被內門除名下山,以後是斷斷不會再礙師弟的眼。”

“陳師兄說笑了。”宴月亭不耐煩與他多費口舌,臉色漠然道,“祝師兄前路通達,早日尋得另一番天地。”

說完也不等他回應,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等他房門一闔上,陳羽便迫不及待地扛起事先收拾好的包裹,奔向了隔壁院落,發誓直到下山,都絕不會再踏進這院子一步。

宴月亭根本沒有心思關注這種宵小,他疲憊地躺到塌上,擡手捂住右眼,指縫下的眼瞳紅得能滴出血來。眼睛裏裝著一把刀魄並不是什麽輕松的事,尤其現在斬魂刀的封印已經越來越弱了。

他眼睛裏的劇痛發作得越發頻繁,牽扯著整個頭部都一跳一跳地脹痛,要將他整個撕開似的。

疼痛拽著他的意識沉入黑暗,半夢半醒間,宴月亭聽到風鈴叮叮當當的聲音,他整個人驚懼般地一震。

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流風崖上,半跪在地,一動不能動。宴月亭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卻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冷的尖刃落在臉上,割開眼下的皮膚,刺痛傳來,血流進嘴裏,有些腥甜,又有些苦澀。

——被發現了嗎?還是只是她想折磨他?

“宴師弟,你滿眼驚恐的樣子真好看呢。”小師姐說道。

宴月亭循聲看去,沒有看到預想中惡狠狠的表情,反倒映入一張滿是抗拒的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落到他臉上,和鮮血混在一起淌進嘴裏。

她捏著羽狀的裁紙刀,一邊驚恐地哭著,一邊試圖挖出他的眼睛。

眼前的人身體和靈魂仿佛割裂成了兩半,看上去並不想這麽做,只是不受控制。

“我好疼啊,小師姐……”宴月亭聽到自己祈求道,“你別和她一樣……”

後山秘境中,褚珀猛地驚醒,她茫然地坐起身,揉揉耳朵。

楚風坐在樹杈上守夜,聽見動靜落到地上,關切道:“褚師姐,怎麽了?做噩夢了?”

“也不算噩夢……”好像也確實是噩夢。

她剛剛好像聽到旁白音了,但睡得稀裏糊塗的,也沒聽清楚它說了什麽,只模糊聽到“好疼”“小師姐”幾個字眼。

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那絕對是一場噩夢。

宴月亭出去後幹什麽了?她人都還在秘境裏,也傷害不到他啊?難不成是原主的魂魄回來了?那她這個冒牌貨不就危險了嗎!

她腦子裏雜七雜八冒出許多紛亂的念頭,一時間睡意全無,幹脆讓楚風去休息,她來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