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謝謝,她現在就笑不出來……

褚珀離開那座院子好遠,才召出勾星刀禦空,在半空時,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看,宴月亭的一身黑衣就像陽光下的一抹影子,孤零零地灑在四四方方的小庭院裏。

他的反應跟褚珀想象的不一樣,換作是她,常年欺負自己的惡毒小師姐說要劃清界限,她肯定會高歌一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分離”,然後高興地扭一場秧歌。

不過,宴師弟心思藏得太深,喜怒不形於色,說不準現在正在心裏扭秧歌呢。

反正這些都與她無關了。

褚珀收回目光,心思很快從那抹影子上轉開,開始憂慮接下來要怎麽才能在原主的大師兄面前蒙混過關。

這才是最難糊弄的。

二師姐朝暮就罷了,她是個修煉狂魔,跟原主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她鼻子眼睛嘴巴全變了樣,她都不一定發覺。

原主進門後,塬清教導她的時間並不多,基本上,都是大師兄代為指導她的修煉。聞蓮就是他們的男媽媽。

——早知道要穿書,她就少做幾套卷子,分點時間出來看小說了。穿越小說那麽多,她好想知道穿越前輩們都是怎麽瞞過原主的親朋好友不露餡的。

褚珀絞盡腦汁從記憶裏挖出了些許與大師兄相處的細節,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原汁原味”。

勾星刀的寒芒牽著旭日金光一同落到驚風樓檐角,檐下銅鈴發出“當啷”脆響。

一道神念傳音如冰雪消融的涓涓細流,溫柔地流入耳中,“小師妹,進來吧。”

褚珀輕巧地落到地上,收回勾星刀,聽話地往裏走去。

驚風樓四面敞闊,由十六根紅木宮柱撐起九層建築,木地板上光可鑒人,中堂四周垂有竹簾。

大師兄和師父分坐在席上,正在對弈。

聞蓮白衣勝雪,只在衣襟處用銀蠶絲線繡著代表屹峰親傳的鴻鵠飛羽紋,長發用一根木簪固定,嘴角含笑地看她一眼,示意她過去坐。

“師尊安,大師兄安。”褚珀認真行過禮,一臉淡定地挪過去。

塬清大馬金刀地坐著,指尖夾著一顆白子,遲遲無法落定。

他身上的衣衫底色也算素凈,是很淡很淡的草黃色,就是衣衫上的鴻鵠飛羽紋,永遠都是熱烈的火焰鮮色,張揚極了。

她正好奇著師尊還能把他那張好看的臉皺成什麽鬼樣子,忽然感覺耳畔拂來一縷清風,褚珀飛快後仰,一個眨眼身影已經落到十步之外。

虛空中發出一聲聲類似琴音的箏鳴,嘈嘈切切,緊追著她而來。

“被看出來了?”褚珀心中大驚,但轉念一想,也不至於吧,她屁股都還沒坐熱呢,根本沒機會露餡,大師兄總不能從她走路的姿勢看出問題吧。

聞蓮好笑道:“出息了,還有工夫走神。”

他話音未落,攻勢便驟然轉急,褚珀哎哎亂叫,只勉強走過十二招,就“雞飛狗跳”地亂了方寸。

連專心盯著棋盤的塬清都被打斷注意力,丟下棋子,“阿珀這猴戲耍得不錯。”

褚珀被他這一句話臊得滿面通紅,在刀光間隙間掐訣喚出勾星刀,然而,就在刀身墜得她一滯那瞬息,一縷清風擦著她的手腕滑過,撞得勾星刀嗆一聲響,刀身劇烈震動,直接脫了手。

聞蓮收回他那縷刀意,板正臉孔道:“看來你最近修煉確實懈怠了。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褚珀大口喘著氣,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乖乖站好,垂著頭像個被訓話的小學生,“大師兄教訓的是,我以後定會勤加修煉。”

地上的勾星刀騰空倒飛出去,被一把握進修長的手掌中,勾星刀震顫的余波殃及了他們面前的棋盤,一陣嘩嘩的響動,黑白子頓時亂做一團。

塬清擰成團的表情總算舒展開,明顯是有意為之。

“師尊這一手‘賴皮’也耍得很純熟。”聞蓮一顆顆將棋子撚回棋盒裏。

“沒大沒小。”塬清斥責,擡手捏住刀刃,勾星刀上的震顫立即靜止,“能在你大師兄手下走過十二招,已是很不錯了,阿珀,過來坐。”

褚珀重新坐回去。

塬清把勾星刀還給她,欣慰道:“勾星的刀魄醒了。”

褚珀睜大眼睛,驚喜地抱住勾星刀:“醒了?勾星的刀魄已經醒了?我怎麽感覺不到?啊,不對,我好像是感覺到那麽一點,難不成那個煩躁躁的靈感就是刀魄?”

在試煉的時候,她有時就會感覺到勾星不聽使喚,比如說執拗地想沖上去砍宴月亭,在焦火山時,刀意一陣一陣地反撲向她,像個婚姻不幸的中年漢子不斷抱怨。

一把刀,在覺醒刀魄前,它就是把冰冷的武器,是不會有這種性格體現的。

塬清哈哈大笑道:“脾氣是有點沖。”

除了指點修煉之外,聞蓮向來都是溫潤如春的,他給褚珀斟了一杯茶,提醒她道:“還未完全覺醒,就已經這般暴躁了,以後可有你的苦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