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明白了,這一定是傳說……

越是往上走去, 心中的雜念便越輕,心思也越來越沉靜,及至登臨布道塔下, 整個人都清靜空靈, 像一張被清洗幹凈的白紙。

身處布道塔下,更能感覺到這一座龐然白塔的恢弘氣勢,它看上去像是由一整塊白玉打造而成, 鬼斧神工,奪天地之造化。

布道塔外, 十二堂的長老都在,眾弟子面朝布道塔,執弟子禮。

長老堂並沒有多余的廢話,時辰一到,便合力開啟塔門。眾弟子依序步入塔中。

一入塔門,身邊的同門忽然都消失了, 大殿內只剩下褚珀一人的腳步聲。布道塔內十分空曠, 頭頂茫茫一片, 四壁沒有多余的雕琢, 透出一股原始的古樸, 大殿正中擺放著一個蒲團, 除此之外,別無二物。

褚珀走上前, 提起裙擺, 盤膝坐下。

隨著她盤膝入定, 頭頂的迷霧散開,露出流轉的星雲。褚珀沒有睜眼,無需放出神識, 就能感應到周圍,她仿佛身處在宇宙虛空中,能聽到星辰之間那種令人顫栗的鳴響。

這想來就是師父說的天地之音。

勾星刀從她懷中飛出,懸於一尺之外,刀身不斷嗡鳴,充滿桀驁不馴的挑釁。

褚珀睜眼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冰原上,這是她的靈台識海。

勾星刀懸在她前方,褚珀屈指凝出一把冰刃。

凜冽的颶風席卷過冰原,在漫天寒霜中,寒刃相撞,褚珀手中的冰刃頃刻間碎成粉末。褚珀毫不猶豫,再次凝出一柄。

一連百場對決後,褚珀被寒霜再一次逼退,她若有所思地垂頭看向自己手中碎裂的冰晶,又擡頭掃過整片生靈滅絕的識海冰原。

“你未免也太霸道了。”褚珀對勾星抱怨,她修的是枯榮道,又不是死道,識海裏怎麽可能這樣死氣沉沉,“我不喜歡。”

冰原裂開,裂縫裏湧出生氣。

與褚珀相比,宴月亭與斬魂刀的契合就要殘暴許多,宴月亭的識海幾乎快被斬魂刀魄捅穿,他的識海內才是真真正正的一片死寂,永無天日的黑夜籠罩在四周,被破開的裂痕中,湧動著暗紅的血腥氣,透出無邊的暴戾和壓抑。

這簡直和他外在所表現出來的,是兩個極端。

要麽死,要麽契合刀魄,宴月亭腦子裏只有這麽一個想法。斬魂刀上有一絲前任主人的殘魂,這才支撐著它不至於毀滅。

宴月亭想要契合它,就要吞掉那縷殘魂,取而代之。

但是斬魂刀顯然並不願意,它自他眼中蘇醒開始,就一直在抗拒他,一人一刀簡直是“以死相拼”。

刀魄在識海裏橫沖直撞,識海被撕扯得殘破不堪,宴月亭七竅都在往外滲血。

宴月亭擦了下嘴角的血,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被封進我眼睛裏時,你就只能是我的刀了。”與他的笑意相反,識海裏洶湧的血腥戾氣卻在寸步不讓地侵蝕斬魂刀魄。

“你就算想自毀,也必須得經過我的同意。”

即使被它的刀光割破神魂,宴月亭也沒有絲毫停頓,一步一步朝它靠近。

斬魂刀劇烈地顫抖起來,刀魄所倚的殘魂正在被一點點吞噬,宴月亭眼前出現了一些破碎的畫面,是殘魂裏殘留的一點神識。

斬魂刀從鑄刀爐裏出來,被一雙握住,再到它刀魄覺醒,心甘情願地與人結契。

畫面閃得很快,惡鬼的哭嚎自它刀尖湧出,宴月亭只匆匆瞥到一眼那傳說中的幽冥黃泉,之後,那人偷龍轉鳳,以自己的一魄代替斬魂刀魄被滅。

拖著破敗的肉.體和魂魄淪落入極惡之地。為了給他的刀找一個寄生之所,才有了半人半魔的他。

後面的畫面,宴月亭看得簡直想吐。

“原來我有一半他的血脈呢。”宴月亭笑了下,“難怪你一邊抗拒我,一邊又挺容忍我。”

宴月亭一把握住斬魂刀,威脅道:“要麽聽話,要麽絞碎我的魂魄。”

斬魂刀發出悲憤的嗡鳴,良久之後,在他手中安靜下來。

宴月亭睜開眼睛,擡手伸向右眼,一縷刀光從深藍的瞳仁中溢出,他屈指勾住,用力一拔。

唰的一聲,一柄通體純白雪亮的長刀自他手中成型,宴月亭擡起手來看了看,刀身上映出他愉悅的雙眸,他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呵,還以為你要跟我同歸於盡。”

斬魂刀嗚一聲。

那些零零碎碎的畫面,填補了宴月亭這麽多年來的疑惑,他是怎麽來到這個世間的,眼睛裏無緣無故封印的刀來自何處,冥冥之中為何要指引他來到巽風派。

這把刀曾經被仙盟那樣隆重對待,再次出世,必定會再起波瀾,而他現在的實力,還太弱了。

宴月亭重新坐回去,將刀橫在膝上,陷入沉思。

斬魂刀出世,應該已經驚動塬清了吧?他會怎麽處理這把伏安之遺留下來的邪刀,又會怎麽處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