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紮(第3/5頁)

“這裏的事情處理完,我也得走了。”時影站起了身來,道,“剛剛我修書一封,告訴了你父王這邊的情況,相信他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你回去了。”

“什麽?你……你出賣我?!”她沒想到剛才那封信裏寫的居然是這個,頓時氣得張口結舌,“我明明說了不回去的,你還叫父王過來抓我?你居然出賣我!”

時影蹙眉:“你父王統領西荒,所負者大,你別添亂。”

“反正我不回去!”朱顏跺了跺腳,帶著哭音,“死也不!”

話音未落,她撩起了金帳的簾子,往外便沖——是的!就算是逃婚沒成功,她也不想再回到天極風城的王府裏去了!回去了又會被關在黃金的籠子裏,被嫁出去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父王覺得滿意為止!

既然都跑出來了,又怎麽還能回去?

然而剛走出沒幾步,身體忽然一緊,有什麽拉住了她的足踝。朱顏本能地想拔下玉骨反抗,然而腳下忽然生出白色的藤蔓,把她捆得結結實實,“刷”地拖了回來,重重扔在了帳子裏的羊皮毯子上,動彈不得。

時影的語聲變得嚴厲:“別不懂事!”

她被捆著橫拖回來,滿頭滿臉的雪和土,狼狽不堪,氣得要炸了,不停地掙紮,然而越是掙紮那條繩索就捆得越緊,不由得失聲大罵:“該死的,你……你居然敢捆我?連爹娘都不敢捆我!你這個冷血的死人臉,快放我出去!不然我——”

然而話說到一半,忽然間刹住了車。

“再敢亂叫,小心挨板子。”時影低下頭,冷冷地看著她,手裏赫然出現了一把尺子一樣的東西,卻是一枚玉簡。

那一刻,朱顏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頓時聲音都沒了——這把玉簡,是師父手裏變幻萬端的法器,有時候化為傘,有時候化為劍……但是當它恢復原型的時候,卻是她童年時的噩夢。

因為,這經常意味著,她要挨板子了。

在九嶷山的那四年裏,她因為頑劣,幾乎是隔三差五都要挨一頓打。背不出口訣,畫不對符篆,出去玩了沒有修煉,修煉得不對走火入魔……大錯小錯,只要一旦被他逮住,輕則打手心,重則打屁股,每次都痛得她哭爹喊娘要回家,奈何天極風城遠在千裏之外,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時隔多年,如今再看到這把玉簡,她依舊是後背一緊。

“你……你敢打我?我又不是八歲的小孩子了!”她氣急,嚷了起來,“我十八歲了!都死過一個丈夫了!我是赤之一族的郡主!你要是敢打我,我……我就……”

他皺了皺眉頭,問:“就怎麽?”

她這點微末功夫,還能威脅他?

然而朱顏氣急了,把心一橫,大聲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叫非禮!我把外面的人都叫進來!有那麽多人在,看你還敢不敢當眾打我?”

“……”時影的臉刷地沉了下來,玉簡停在了半空。

“不信你試試?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喊人過來了!”她第一次見到師父猶豫,心裏一喜,不由得氣焰更旺,“來人啊!非——”

話音未落,玉簡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後背!

她吃痛,一下子大叫起來,想叫玉緋和雲縵進來救命,然而卻發現嘴裏被無形的東西封住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消失在唇邊,變成極輕極輕的囈語。她知道師父在瞬間釋放了結界,心下大驚,竭盡全力地掙紮,想破除身上的禁錮,然而卻絲毫不管用。

玉簡接二連三地落下,發力極重,毫不容情。她只痛得齜牙咧嘴,拼命叫喊掙紮,然而越是掙紮繩子就越緊。

這樣的責打,自從十三歲回到王府之後就從未有過。

她本來還想硬撐著,但他打得實在重,她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又羞又氣,拼盡全力地罵他——該死的家夥,居然還真的打她?想當初,他的命還是她救的呢!早知道他這樣忘恩負義,不如讓這個沒人性的家夥早點死掉算了!

那一瞬,玉簡忽然停住了。

“你說什麽?"時影似乎聽到了她被堵在喉嚨裏的罵聲,看著她,冷冷不說話,神色卻極為可怕,“忘恩負義?沒人性?早點死掉算了?”

什麽?他……他又對自己用了讀心術?趁著那一瞬的空擋,她終於緩過了一口氣,用盡全力發出聲音來,卻只是顫巍巍地開口求饒:“別……別打了!師父,我知錯了!”

是的,她一貫乖覺,明知打不過又逃不掉,不立刻服軟還能怎麽?要知道師父會讀心術,她連暗自腹誹一句都不行,只能立刻求饒認錯。

他應聲收住了手,冷冷地看著她:“錯在哪裏,你倒是說說看?”

朱顏癱倒在白狐毯子上,感覺整個後背熱辣辣地痛,又羞又氣又痛,真想跳起來指著他大罵。然而知道師父動了真怒,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扭過臉去,勉勉強強說了一句:“我……我不逃婚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