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城陽牧秋看著小毛團兒歪頭諂笑的樣子,心裏便氣不打一處來,心念一動,撤了禁制,下一刻,銀絨就毫無預兆地變回了少年模樣。

依舊穿著那套松松垮垮的“基本款”,因為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變回了人,屁股後邊的尾巴依舊瘋狂搖動,掀起紅裘下擺,露出兩條光裸筆直的長腿。

城陽牧秋眼皮一跳:“站好!”

銀絨被唬了一跳,令行禁止地垂下尾巴,同時笑容僵在臉上,慢慢癟了嘴,他生得幼嫩可愛,這副表情就顯得可憐巴巴的。

然而城陽牧秋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沉著臉說:“這都是你幹的好事?”

然後不等銀絨說話,便吩咐:“轉過去,趴好。”

銀絨:“!”

這語氣,這用詞銀絨可太熟悉了,小時候淘氣搗蛋,師父也會沉著臉說“轉過去,趴好”,然後就是一頓屁股板子。

可跟師父他還能撒嬌求饒,說不定可以蒙混過關,面對這位不講情面的仙尊老祖,他連辯解也不敢。

銀絨直接跪趴在被他刨開的泥土上,也不介意身邊還有不少傀儡人偶——反正它們也不是真人——很老實地按著每次挨打的規矩,把衣服下擺撩起來,撅起屁股。

城陽牧秋:“…………”

懲罰弟子無非就是杖責或關禁閉,一向是戒律堂的職責,他不過發號施令,便有執事弟子執行,這還是城陽牧秋頭一次親自處罰。

可他雖沒親自處罰過,但也觀過刑,還沒遇到過,這麽……奔放的,已抽出的鞭子舉在半空,愣是沒落下去。

城陽牧秋第一反應竟不是訓斥銀絨,而是喝令所有傀儡退下。

而後才厲聲吩咐:“把衣服穿好!成何體統?”

銀絨原本已經閉上眼睛準備忍疼,忽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城陽牧秋便又催促了一遍,語氣帶著明顯的厭惡,還加了一句:“這就是你們媚妖的手段嗎?無聊透頂。”

銀絨便又爬起來,好好地把衣擺放下,規規矩矩地站好不敢吭聲,心裏卻默默吐槽:本妖的屁股又白又翹,哪裏無聊了?你從前纏著我雙修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不過他心裏也明白,現在的城陽牧秋今非昔比,他是裝得也罷,真失憶也好,無論怎麽樣,如今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掌門仙尊,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義。

銀絨心裏有譜,想明白這一點,也並不覺得傷心,反而慶幸有這麽個小插曲,貌似逃過了一頓板子——城陽牧秋那繡著翠竹暗紋的華麗袍袖一甩,便大步離開了。

銀絨松了口氣,又朝著他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從前師父只有在他弄壞了很貴的衣服、擺件兒、家具的時候,才會打他屁股,現在不過是刨了幾顆花,城陽老祖就氣成這樣,也太小氣了吧。

但吐槽歸吐槽,銀絨還是很狗腿地追了上去。

“仙尊哥哥?”銀絨甜甜地叫,“我不知道你會覺得惡心,從前我師父打我的時候,都是要脫光的。”

城陽牧秋沒搭理他,抿著唇大步流星,他覺得耳朵和墨玉扳指都有些燙,不是教訓小狐狸精的好時機。

可銀絨很沒眼色,仍舊熱臉貼冷屁股,跟不上城陽牧秋的兩條長腿,就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因為我曾經在挨打的時候,在褲子裏墊了一層棉絮,師父不相信我啦!”

“仙尊哥哥,我答應你,以後你若想打我,我就穿一層薄薄的褻褲,不會光著汙了你的眼睛,也不會墊上棉絮作弊。”

“……”城陽牧秋忍無可忍,“閉嘴。”

身材高大的青年毫無預兆地停住,銀絨沒反應過來,徑直撞在他背上。

肢體接觸的一瞬間,銀絨就忙不叠彈開,搶先道:“我不是故意的!仙尊哥哥,我知道你討厭我,不是故意碰你的。”

城陽牧秋:“…………”

對方認錯態度這樣好,反而讓城陽牧秋無話可說,最後只沉著臉道:“不許叫哥哥。”

“哦,對不住,我習慣了,仙尊……呃,城陽仙尊。”

城陽牧秋:“念你是初犯,今日改為面壁思過,以後不準靠近那片花田,再有一次,數罪並罰,定打得你皮開肉綻。”

銀絨規矩得叫人挑不出毛病:“是。”

“……”城陽牧秋,“過來。”

銀絨反而向後退了一步,捂著屁股拔高了音調:“不是說好了不打嗎?你你你堂堂掌門,不能說話不算!”

城陽牧秋:“……過來。”

銀絨一步三挪地湊了過去,卻沒等來皮肉之苦,而是感到脖子上的黑皮繩被扯起,城陽掌門正拎著他的“狗鈴鐺”仔細端詳。

脖子上的皮繩不算長,這導致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呼吸都快交纏到一起。

可惜現在同城陽牧秋親近,並不能讓銀絨想入非非,他有聲地咽了口口水,緊張地撇清關系:“這鈴鐺拿不下來。”可不是我不願意解開,故意和你離得這麽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