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頁)

城陽牧秋這次倒沒再嫌棄他,只問:“這鈴鐺是哪裏來的?”

銀絨老老實實地說:“我師父說,撿到我的時候,便有這個鈴鐺了,當時他看出這鈴鐺是個寶貝,原本只想撿鈴鐺,後來發現拿不下來,就稀裏糊塗地養了我……”

“你師父何時撿到的你?”

“三百年了吧,”銀絨不好意思地說,“我資質很差,能化形還是近百年之內的事情,恐怕是這個年齡段裏,修為最低的妖族了。”

城陽牧秋若有所思地放開了那鈴鐺,沒再說什麽。

銀絨窺著他的臉色,覺得仙尊有點怪怪的,他老人家有些陰晴不定,誰知還會不會再發飆,此地不宜久留,便輕咳一聲:“那我就退下面壁去啦?”

城陽牧秋冷淡地“嗯”了一聲。

“呃,這個送給你。”銀絨從儲物鈴鐺裏掏出一朵花瓣碧綠,葉子雪白的靈花,“我覺得這花長得稀奇,很配你,所以想摘下來送你。”

城陽牧秋看了他半晌,才表情復雜地接過靈樞碧蘭,“你去刨藥田,就為了摘花送我?”

銀絨靦腆一笑:“是啊。”才怪呢!

他是鄉野裏放養大的妖,最喜歡的業余活動就是啃草咬花,剛才啃到這種綠色的花兒,覺得甜滋滋的挺好吃,花瓣也夠肥夠大,裹上雞肉一定更香!他是準備私藏起來自己留著的,現在割愛分他一朵,不過是為了讓仙尊消氣。

然而這位年輕的無情道老祖,顯然沒有心,仍舊面無表情地說:“下不為例。”

銀絨只好馬不停蹄地滾了。

銀絨自知自己被嫌棄得厲害,饒是蘅臯居的亭台樓閣軒榭廊舫林立,可他也進不去哪怕一間偏室,便老老實實地選了個日頭曬不到的檐角下,對著墻罰站。

蘅臯居到處都是四處亂晃的人偶傀儡,他不大敢偷懶,生怕被它們監視到,向自家爐鼎打了小報告,到時候再補一頓板子,可是得不償失。

銀絨就這樣從驕陽似火,站到金烏西墜,才終於盼到城陽老祖歸來,開金口發話:“跟我來。”

銀絨站得太久,甫一能動,雙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城陽牧秋雖然沒去扶一把,卻也停了停,等銀絨跟上時,還稍稍放慢了腳步。

目的地竟然是掌門仙尊的臥房,銀絨踟躕地停在門口不敢進。

“是我叫你進來的。”

銀絨“哦”了一聲,忐忑地跟了進去,剛進門,就劈頭蓋臉地被一本書砸了個正著,“拿去背,三日後檢查。”

銀絨:“!!!”

那是本《練氣入門》,銀絨哭嚎道:“這麽厚,我背不下來!”妖族沒落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沒有正兒八經的功法傳承,銀絨只跟著自家師父學過媚術,因為資質不好,連占蔔都沒涉獵過。

城陽牧秋一邊慢條斯理地脫睡袍,一邊冷漠道:“錯一個字,打一板子。”

銀絨嚇得頭頂一對毛絨絨的狐耳都貼到了腦袋上,抱著書轉身就走:“那我去看書。”屋子裏太黑了,外邊好歹還有月光。

可臥房的門居然自動關上,城陽牧秋自顧自在寬大的雕花床上躺好,一指房間角落的墊子,“你睡那裏。”

銀絨:“……”

“本尊不會放你單獨出去胡鬧,”城陽牧秋,“明日一早再背書,什麽時候將修為提升到你度丹之前,什麽時候才能走。”

銀絨:“………………”

感情這位祖宗是準備用教書的方式,彌補他的半顆妖丹,按理來說,有這樣的大能親自指點,是普通人做夢也求不來的好機緣,可銀絨有自知之明,覺得就算大羅神仙下凡來教,他這顆朽木也雕不出花來。

“這也太麻煩了,其實咱們再雙修五次,阿不,三次,也許三次就可以,我就能拿回妖丹,不會再煩你啦。”

“……此話休要再提。”

依著銀絨的經驗,自家爐鼎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臉一定紅了,可房間裏很暗,又有床幔隔著,他壓根看不到城陽牧秋的臉。

不過想想也知道,爐鼎君今非昔比,煩他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臉紅呢?

銀絨蔫蔫地說:“要不然,你別報恩了,我很笨,學不會的。”

“閉嘴,”城陽牧秋斷然道,“睡覺。”

“……”

銀絨閉了嘴,蹲到角落裏看了眼蒲團——那就是個狗墊子,他人形根本沒法睡得下。

城陽牧秋躺在床上,卻並未像往常一樣入睡,隔著紗幔看到狐耳少年化作小毛團兒,悉悉索索地爬上了墊子,那墊子不大,他便把身子卷得很圓,看起來蓬松柔軟,絨絨小小的一團。

之後幾天,銀絨果然乖了不少,晚上化作小狐狸在蒲團上遠遠地陪城陽牧秋睡覺,白天便在城陽老祖的眼皮子底下愁眉苦臉地背書,沒再去藥田裏刨坑,或是撕咬傀儡的黑袍,若非說瑕疵,便是銀絨屢教不改,總會習慣性地喊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