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二更)(第2/2頁)

“救我太微境弟子,何須你來言謝?”

“你總是這般冷冰冰的,但我知道,你外冷內熱,嘴上說不願,實則在暗地裏幫了我很多……多年來我一直不敢與你聯系,不是因為淡忘了你,而是……我害怕,怕再見到你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會壞了你的道心。”那人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又舔著臉找過來,是因為又看到了希望,如今你只差一步,便能得大圓滿,是不是不用再遵守那些清規戒律?當年的事,可否再提上日程?”

城陽牧秋斷然道:“不行。”

“是麽?”那人苦笑一聲,“為什麽?”

一陣沉默。

屋子裏安靜下來,銀絨躲在外面也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發現,他現在知道為什麽那些傀儡一反常態,忽然要攔著自己了,原來祖宗有貴客,這位貴客和他關系匪淺,竟然叫他的表字——要知道,參加師門大比的各門派掌門長老、修真界叫得出名號的大能,都要尊稱他一聲“朝雨道君”或是“城陽老祖”。

那人的聲音還很好聽,溫潤如玉,即便看不到臉,銀絨也能腦補出一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他無聲地縮了縮爪爪,舔了舔鼻子,猜想:這就是那位陳少主了吧,原來他喜歡這樣的。

見城陽牧秋沒回答,陳少主又問:“是因為那只狐狸精嗎?我聽說,你最近居然養了只很漂亮的狐狸精在身邊。”

銀絨身形一僵,卻不由得豎起了毛絨絨的狐耳。

就聽屋子內的城陽老祖又道:“自然不是因為他。”

……雖然一點都不意外,但銀絨還是不怎麽開心地甩了甩尾巴,然後,便聽屋內一聲斷喝:“誰?!”

銀絨撒腿就跑。

城陽牧秋放出神識,見到一只赤色毛團兒一閃而逝,默了默,還是暗自發出指令,不準傀儡們傷害這只“闖入者”,才繼續對陳向晚說:“與任何人都無關,你我本就沒有情誼。”

陳向晚苦笑:“你還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但我不相信,若沒有一絲情誼,為何你對我如此特別?”

城陽牧秋面上已露出不耐之色:“當年無量宗趁機侵占我太微境資源,本尊欲重振師門,萬劍宗幫我良多,看顧你,保護你,是我分內之事。”

陳向晚:“那、那為何你準我到蘅臯居居住?那不是你的私人住所,從不準外人踏入的嗎?”

城陽牧秋提醒:“是因為你想看我太微境的藏書。”

“那為何不去藏書閣,而是引我去你住所的書房?”

城陽牧秋心道:自然是因為藏書閣有很多本門的不傳之秘,而書房聯通藏書閣,卻受我的掌控,不至於秘籍外傳。

但這種話是不方便對恩人之子說的,於是城陽老祖又陷入了沉默。

陳向晚見他這副惜字如金的模樣,便沒再逼問——他的涵養不允許他這般死纏爛打——轉而柔聲笑道:“是向晚唐突了,那今日便不打擾了,我們後會有期。”

銀絨從城陽牧秋的天字房門外一路逃到自己的房間,“砰”一聲關上門,才長出了一口氣,真是太險了!

剛剛他聽得清清楚楚,祖宗的白月光找上門來,還很介意自己的存在,這若是被抓個正著,引起了誤會,惹惱了那位陳少主,城陽老祖非得剝他一層皮不可!

不行,計劃得變!

銀絨抖抖毛,化作少年模樣,從儲物鈴鐺裏掏筆墨紙硯。

他現在覺得,告辭也不一定非得當面說,祖宗那麽討厭自己,八成也不願意再多見一面的,還不如留書一封,走得幹幹凈凈,體體面面。

至於仙舫……算了,反正祖宗曾經給了他那麽大一筆“分手費”,盤纏也夠了。

銀絨掏了半天,掏出毛筆和硯台,卻沒找到合適的紙張——他的紙質藏品,除了艷情話本子,就是春宮圖——最後從他最新一本“記仇本”上撕下一頁,用舌頭舔了舔筆尖兒,措辭誠懇地寫了一封辭別信:

“城陽掌門親啟,恕銀絨不辭而別,這些日子以來,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我的妖丹已經基本回來啦!咱們恩怨兩清,所以不好意思再叨擾,後會無期!”

仔細吹幹、折好,向客棧掌櫃的要了一封信封,又在信封上施了個小咒法,才將信放在房間的桌子上,又重新鎖好門,銀絨計算得清楚,待到出發的時候,一定會清點人數,到時候自然有人發現這封信,並上報,而待到明早,他早就走遠了。

今日原本就是給弟子們休沐放松,所有人都可以在長洲附近閑逛,銀絨便這樣大搖大擺地出了客棧,明目張膽地租了一柄飛劍,毫不留戀地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