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雪原的黎明(第4/6頁)

於是它跳腳獨行時也顯得有些抑郁。

但此刻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血羽君唉聲嘆氣地展現著自己的大度:“無妨,正好鍛煉鍛煉我的腳力,若是那娘們還敢追來,我就一腳把她的臉踢爛。”

血羽君越說越自信,信誓旦旦,昂首挺胸。

只是不久之後,它發現,自己明明不是烏鴉,卻長著一張該死的烏鴉嘴。

他們走過那片毒霧之谷的時候,司命再次追了上來。

她立在樹梢上的影子隨風拂動著,那張極美的臉蛋在邵小黎看來卻是最深最恐怖的夢魘。

夜色像是永無止境的潮水,司命綢滑的銀發在水波中起伏著,更白了幾分。

她像是一輪才出柳梢頭的月亮。

邵小黎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腳步驟停,心臟都像是慢了半拍。

司命的白裙也有著許多的豁口,只是豁口之內,依舊沒什麽香艷風景,那白裙之下,還有著一身單薄的襯裏。

她對著寧長久所說的一切本就是謊言,她也從未想過與任何人共赴巫山雲雨。

“找到你們了。”司命的話語也有些虛弱。

只是此刻,寧長久與邵小黎亦是強弩之末。

寧長久知道她早晚會追上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冰原還在較遠的地方,他們哪怕踏足而上,也未必可以逃掉。

司命道:“我原本是想殺你的,但我改變主意了,等到我將你的金烏煉化,將日晷的白日補全完整之後,我會將你收為奴隸,如你所說的那樣,讓你日日夜夜地感受到屈辱痛苦和絕望。”

寧長久靜靜地看著她,對於她的言語無動於衷。

不知為何,司命竟生出了一種他也等待自己多時的錯覺。

莫非他還有隱藏的手段?

今夜接連的挫敗讓她也無法保持那種絕對的自信。

她看著寧長久,道:“希望以後你還能保持這般平靜。”

司命的身影自樹上掠下。

“老大小心!”邵小黎喊了一句,她抓著寧長久的手臂,將他背到了背上,立刻施展劍法,恍若以劍禦身,在樹林中飛速地穿行逃命。

血羽君也知道,如果他們死了,自己肯定也逃不過被當雞殺的命運,它憤懣地啼叫了一聲,鼓起翅膀,如張開一對瘦骨嶙峋的破扇子,對著司命扇了過去,羽毛化箭,一齊射出。

這些箭雨刺上了司命的後背,卻未能刺破,反而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盡數回彈,紛紛射還給了血羽君。

奪奪奪的聲音裏,樹幹上釘下了無數的飛羽殘片,而血羽君在一番鼠竄之後,羽毛更禿了許多。

而司命也沒空去管它。

她就像是黑暗中的蒼狼,那兩只逃竄的‘野兔’也只是垂死掙紮罷了。

而此刻,司命的身軀也極為疲憊,她雖是靈胎中天生地長、燒制了不知多少歲月才孕育而成的瓷人,但她的身體亦有極限,今夜,她隱約有些探查到了自己的極限,她身上的傷口便是證明。

只是不知為何,這些撕裂的傷口在帶來的痛意的同時也帶來一股難言的快感。

她的心在蒼涼的夜風中顫栗著。

情緒的火苗一閃而過。

她轉眼間便追及到了邵小黎身後。

她伸出了雙手,各自一掌打上了他們的後背。

邵小黎想要抽劍回擋已來不及,嬌小的身段被直接震飛出去,猛地撞上一棵大樹,樹幹震顫,落下蕭蕭,其下的蛇蟲驚散而走。

寧長久以鏡中水月之術躲過了這一掌。

三個月裏,他於很多個夜晚出去狩獵,汲取靈力,夯下了堅實的基礎,若非這些努力,他今夜也根本撐不到現在,此刻,那些火蛇,灰木以及各異妖獸身上吸取的靈力在氣海中螺旋狀地湧動著,成為他身體運行的靈力支撐。

司命對於鏡中水月之術並不意外,在書庫的時候,她便親眼見過這種高妙道法的施展了。

一擊不成再來一擊就是。

寧長久回身之際,司命的無數拳影已砸到了面前,他來不及出招便只能雙臂交叉護於身前防守。

砰砰砰的撞響聲在黑夜中不間斷地響起。

寧長久像是一個沙袋,在司命一拳拳的擊打著不停地拋飛、倒退,撞碎一根又一根的大小樹木,然後猛地砸倒在地,倒滑而出,直接越過了這片樹林,摔落在了一片荒原上,連翻了許多個跟頭才堪堪卸去力量,艱難停下。

寧長久背部的衣裳盡裂,血肉模糊,身體裏的骨頭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五臟六肺也排山倒海般翻滾著,他的四肢在劇烈的疼痛中不停痙攣,難以凝聚力氣。

樹林中,邵小黎從地上艱難拔起,她在一片落葉堆中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尋到了自己滿是豁口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