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許是剛才想到的那些事情讓余故裏徹底放松了心情, 她忽然不再那麽擔心會怎麽樣去面對她父母了。

人心都是肉長得,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是越越未來有這麽一個喜歡她的人, 余故裏絕對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因為這麽想著,余故裏走路時就慢悠悠。她戴著口罩, 走的模樣也相當大搖大擺……直到她再一次被人認出來。

對面幾個小護士結伴而行, 看她時眼睛都亮閃閃的,像是看到什麽珍稀生物。

打招呼的時候余故裏把口罩摘下,端著一張大尾巴狼似的長輩臉, 笑著沖前面的小護士點頭。

也還真是稀奇了,和白清竹認識到現在,如果不帶上荊瀾, 她最經常出現的面孔就是……慈祥。

短暫的寒暄過後,兩撥人分別向不同方向離開, 分別前余故裏還能聽到不遠處那些小護士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余故裏看了看手上的口罩, 折疊幾下, 幹脆又塞回了屁股兜裏。

戴了跟沒帶也沒區別,還喘不上氣。

她想著,可能在她讓學員們把‘師母’這倆字扣在公屏上之前, 她得先學習一下怎麽充當一個和藹可親的……師母。

想到這個詞,余故裏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她過拐角, 從步梯上樓回病房,冷不丁的, 和另一個方向乘坐電梯來到病房門口的岑穆蘭正臉對上。

以門口為界, 岑穆蘭牽著越越一只小手,和余故裏分別站在門的兩邊,大眼對大眼, 彼此都沉默了。

越越仰著臉,醞釀半天:“嗝兒。”

余故裏:“。”

好歹越越成功打破了沉默又僵持的氛圍。

她滿臉無語的看了眼越越身上掛的棒棒糖——好家夥,每一根阿爾卑斯中間還被店家好心用訂書機訂了起來,現在繞成一圈掛在越越身上,給人整的活像是個阿爾卑斯世界宣傳小姐。

越越吃的滿嘴紅色,繞著嘴唇圍了一圈,看樣子並不像是棒棒糖整的,像是偷吃了什麽會糊滿嘴的零食。

余故裏瞬間擡頭:“媽,您給越越吃冰糕了?”

“什麽冰糕呀。”越越委屈的噘嘴:“姥姥還說什麽都能讓我吃,我想吃冰糕,她不給我吃,給我買了個草莓奶昔。”

余故裏松了口氣。

越越腸胃不太好,所以她的廚藝才在這麽些年的時間裏練出來的,不怎麽敢帶越越隨便出去吃小吃攤。別說是冬天了,就連夏天,生冷食物她都不會很願意讓越越吃。

岑穆蘭終於開口:“沒吃。”

余故裏點頭,三人進門,正對上了余可進巴巴伸長脖子打量的模樣。

可憐見的,余可進全身不怎麽能動彈,手也不敢用力,自以為自己擡了很高,整個脖頸都在用力,實際上也就擡起了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余故裏趕緊進去,給他墊了個枕頭,說道:“爸,你快躺著吧。”

余可進眼神在岑穆蘭和余故裏之間轉了幾個來回,試探著開了口:“剛才去哪了?”

“出去溜達了一圈。”余故裏想了想,咬牙道:“白老師剛搬辦公室,裏面東西全都亂糟糟的,我去幫著收拾以下。”

岑穆蘭突然開口問:“你和她在一起,就做這些雜活的?”

“不啊。”余故裏想都沒想:“這些在家都是她請阿姨做,我沒上過手。”

平時有零散的東西需要收拾,似乎也都是白清竹來。她雖然要收拾一日三餐,可刷碗的活卻是白清竹在做……天知道刷碗有多討厭。

那麽大個房子,別說是收拾了,估計擦個地都得要了她半條命,何況還有這麽多死角……余故裏有幾次回家的時候看到了阿姨在清理,足足三個人,忙的嘿咻嘿咻。

後來她問了白清竹阿姨清理的時間,挑著那個時候就不回去了,帶著越越在外面溜達,順便逛超市采買。

岑穆蘭又沉默了會兒。

余故裏精神狀態很好,一看就是不需要操心什麽的模樣——前不久她還剛從盛溪口中得知,說余故裏遇到了不好的房東,那房東人壞,中間糾葛著,事情很難辦。可誰知道過了沒幾天,盛溪就和他們又說,那事兒已經解決了。

她先前因為這事兒一直擔心著,那段時間也沒少找余故裏通視頻電話,余故裏的確被這事情弄得人都有些發蔫,人都沒什麽精神,又要找房子,又要搬家,還需要照顧越越的起居,和現在的模樣,簡直是兩個極端。

再說越越,越來越開心,甚至越來越外向,出去買個東西,還敢主動和小賣部的叔叔問好,還敢嘰嘰喳喳的詢問價格,整個超市到處亂竄,卻也知道回頭找她,不至於跑丟……也已經不是先前養在她們身邊時那麽害羞膽小的模樣了。

這些東西,都是經不起去推敲的。岑穆蘭越想,說教和拒絕的話就越是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