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潭起身,椅子被他的動作帶著在地板上滑動了一下,發出極度刺耳的“刺啦”聲。

“我滾。”金潭扯起破裂的嘴角,咬了一下牙,分別看了一眼金郁禮和顧玨:“父親,還有哥哥們吃好喝好。”

唐眠在心裏嘆氣。

雖然他每一次遇到金潭,這個人總是說不出好話,也沒做過好事,但他才十八歲,也沒有幹過天理不容的壞事。他性子裏的惡劣,八成要歸給金郁禮這個家暴狂徒。

被打了的金潭雖然極力掩蓋自己的脆弱,但發紅的眼尾還是能看出受傷的。

唐眠憐憫歸憐憫,但他不願意再摻和進金家父子的破事了。他和顧玨都自顧不暇,哪有精力管別人。

金潭負氣出走,金郁禮黑沉的臉色緩了緩,沒怎麽緩過來。因為照以前,任何人觸怒到他,他要麽找情人發泄要麽暴虐一場,極少出現過咽下氣的情況。

但是清純美人在身旁,他不能給美人留下心理陰影。

“抱歉,阿玨,我沒嚇到你吧?”金郁禮扯了下領帶,深吸一口氣坐下,對著顧玨又換上溫潤的皮囊。

顧玨只是平靜地喝了一口茶,說:“二少受傷了。”

“算不得傷。”金郁禮不甚在意金潭的傷勢,他還在解釋自己出手的原因:“那家夥實在是太頑劣了,不那樣教訓他不長記性。”

見顧玨垂眸沒什麽反應,金郁禮擔心他還是被自己嚇到了,便使喚道:“唐眠,給顧玨哥哥端杯熱茶。”

“哦。”

唐眠起身,端起爐子上的青釉茶壺,走到顧玨身邊,倒向他空掉的杯子。

因彎腰給他倒茶,唐眠就挨在顧玨身旁,熱茶氤氳出騰騰熱氣和清淡的茶香,夾雜著顧玨身上清幽的冷香鉆進唐眠的鼻腔。唐眠緩緩吸了一口美人香,反應遲了半拍,茶水溢了出來。

滾燙的茶水即將滴濺到顧玨放在桌上的手,唐眠眼疾手快地覆蓋上去。然而動作一牽扯,茶壺嘴一歪,滾燙的液體倒在了唐眠的手背上。

唐眠被燙得一秒落淚。

顧玨立刻奪過茶壺放在桌上,抓起唐眠的手看了一下,他快速掃視四周,然後帶著唐眠去洗手台。打開水龍頭,讓涼水沖洗唐眠的手背。

“謝、謝謝老、”話到嘴邊,他換了一個稱呼,“顧玨哥哥。”

唐眠站在顧玨懷裏,笑著眨巴了一下濕漉漉的小鹿眼,小聲道謝,疼得聲音都弱了不少。

金郁禮坐在餐桌主位上,審視地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他認識的美人顧玨永遠都是清冷淡泊的神色,然而茶水傾倒時,他為唐眠緊張了。視線再落在唐眠身上,金郁禮從上到下打量這個在金家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廢物。

唐眠只是他多年前留在身邊的一塊紀念品,他只會在極偶爾的時刻會賞賜目光給他。一個在金家如同螻蟻般苟活的人,不知何時竟然變得如此鮮活。

黑而軟的頭發,瓷白的肌膚,笑起來無辜清澈的眼眸,還有那紅潤微翹的唇瓣,他之前都未曾注意到他也很漂亮,是和清冷矜貴的顧玨截然不同的美。

兩個人站在一起,倒也賞心悅目。

兩個男人生不了孩子,但他在顧玨身上看到了母性的溫柔。金潭已經廢了,可是唐眠貌似還可以培養。金郁禮不求唐眠能接他的班,只要他當個好孩子,讓顧玨有家的樂趣就好。

金郁禮偏頭笑了一下,歲月不饒人啊,年紀大了現在竟也羨慕起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了。

午餐終於在雞飛狗跳中度過,唐眠下午被管家喊去給新整理出來得的舞蹈房擦鏡子。

對,這正是金郁禮給顧玨準備的舞蹈房。漫畫裏曾經提過,金郁禮就是因為看了一場顧玨的芭蕾舞演出對他動了心。舞台聚光燈下的少年身姿曼妙,脖頸修長白皙像姿態高傲矜貴的天鵝,最適合掐在手掌裏欣賞。穿上芭蕾舞服的顧玨,牢牢吸引住金郁禮的目光,讓他動了豢養的心思。

先把他原來的家毀掉,再給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做巢,他一定會感動的。

他這麽計劃,也在兩年之間做到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唐眠用抹布擦著落地鏡,出神地搖搖頭,金郁禮掌控不了顧玨。他可以暫時困住顧玨的人,但顧玨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他。金郁禮過於狂妄自大,他忘了將兩個因素算進變量之中。其一麽,自然是最後贏家唐眠,其二則是他的親生兒子金潭。

主角攻團之一惡劣度排名第一的渣攻非金潭莫屬。

《危險關系》中金郁禮只是折磨顧玨的身體,而金潭則對顧玨虐身又虐心。金潭恨情人不斷的金郁禮,也厭惡很有可能成為自己小媽的顧玨。於是他先下手為強,在金郁禮眼皮子底下偷偷對顧玨展開了攻略。

少年人偽裝出來的愛意熱烈而兇猛,在金家備受煎熬的顧玨漸漸對他放開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