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玨已經在舞蹈房跳了三天的芭蕾舞了。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他都被鎖在這間房子裏,被無形的力量牽住,當一只漂亮的纖弱的白天鵝。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命運被捏在別人手裏。

於是,他在某個轉身起跳的瞬間,用積蓄很久的力量壓下了腳尖。骨骼哢噠了一下,成功將自己扭傷了腳,白天鵝停止了飛舞。

顧玨對各種傷很熟悉,這種扭傷只會影響他跳舞,但妨礙不了他的其他正常活動,對他來說也不至於疼。

他正想要邁動腳步離開舞蹈房,忽然被那股力量弄得跌坐到地上。

臉上滑下來濕濕熱熱的東西,他擡手一抹臉,發現自己流淚了。

正巧有女傭路過,看到顧玨跌坐在地上,連忙過來問候,“顧玨少爺怎麽了?”

看到他臉上晶瑩的淚花,女傭憐惜心頓起。

“顧玨少爺腳扭傷了!”女傭朝外面喊了一聲,立刻跑出去一邊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一邊去找其他人過來攙扶。

急急忙忙的女傭撞到了剛到家正要往舞蹈房走的金郁禮。金郁禮冷峻威嚴的臉上顯出不悅,女傭立刻哆哆嗦嗦退到一旁,先給金郁禮鞠躬道歉,然後道:“金先生,顧玨少爺他腳受傷了!”

金郁禮腳步一頓:“在哪兒?”

女傭:“舞蹈房。”

金郁禮快步走進舞蹈房,帶來一陣勁風。他走到顧玨身旁,蹲下來關切地問:“阿玨,你傷到哪兒了?”

顧玨擡起濕噠噠的臉,黑眸裏浸滿淚水,他縮了縮腳脖子對金郁禮道:“好疼啊……”

嘴裏溢出來一句嬌弱的哭聲,是他的聲線,但絕不是他自己發出來的。顧玨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更多讓人作嘔的聲音來。

如果那股奇怪力量能夠化為有形的物體,顧玨勢必要把它掐死。

“這麽疼啊。”金郁禮看到顧玨咬破了嘴唇,以為他疼得難耐才這樣,心疼不已。他朝身後吼,“醫生死哪兒去了!”

女傭哆哆嗦嗦地說:“醫生他、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金郁禮忍住不在顧玨面前發脾氣喪失體面,他朝顧玨伸出手,溫聲道:“阿玨,地上涼。我先抱你起來,回房間擦藥。”

顧玨盯著金郁禮的手臂,背後的手死死摳著地板,但最終還是敵不過怪力,他擡起手做出了等待被抱起的姿勢。

金郁禮笑了一下,立刻將哭唧唧的大美人抱起來。懷抱溫香軟玉,他滿足地牽起了嘴角。

唐眠跑過來的時候,顧玨正被金郁禮公主抱著走在一二樓的旋梯上。顧玨低著頭在無聲地哭,梨花帶雨,而金郁禮走得很慢,臉上表情在笑。

唐眠心裏難受地泣血。

支走了金潭,卻還是沒能幫老婆避開金郁禮。

他小跑到旋轉樓梯前,停下了腳步。手搭在木質樓梯扶手上,腳尖擡起,想往前跨越一步卻猶豫不前。這道旋轉樓梯就是唐眠和金家的界限,金家人住在二樓,而他連踏上樓梯的資格也沒有。

眼見著金郁禮就要將顧玨抱進自己的房間,唐眠顧不了那麽多,徑直跑了上去。被金郁禮打就打吧,只要不打死他就行。

“父親,顧玨哥哥腳傷得嚴重麽?”唐眠一邊喘著氣快步踏上樓梯,一邊加大音量問道,為的就是拖延時間。醫生呢,醫生怎麽還不來!求求快點來吧,一定要在金郁禮這個禽獸獸性大發之前趕過來!

“很嚴重。”金郁禮腳步不停,推開房間門,扔出三個字打發唐眠。

懷裏的美人雖然身形和自己一般高大,但仿佛柔弱無骨一般,輕飄飄的羽毛一樣,還撓得他下身灼燒起癢意。自從接顧玨進門,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碰過人了,有些不想忍了。

感覺到身上桎梏好像變松了的顧玨卻忽然開口,神色冷冷淡淡:“不嚴重。”

“那、那我可以過來看一眼嗎?”唐眠一邊說,一邊靠近他們倆。顧玨側頭,正好能看到少年焦急慌亂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距離突破三米,顧玨感覺到身上的桎梏完全消失了,與此同時,金郁禮忽然覺得懷裏的美人變重了好多。

突然的重量壓下來,金郁禮腳步踉蹌了一下堪堪站穩,他還未開口為自己挽尊,顧玨卻松了抓他手臂的手,輕輕松松壓下腿。腳著地,從他懷裏站起來,肩背挺直並且與他站開了一米多的距離。

顧玨若有似無地瞄了眼金郁禮的老腰,淡淡道:“金叔叔身體不好不要勉強了,我自己回房間抹藥。”

這已經是顧玨能說出來的最客氣的話。如果不是擔心那股力量又莫名其妙地控制住自己,被他惹怒的金郁禮會對他趁機下手,他早就抓起金郁禮的手臂當沙包一樣打了。

金郁禮聽到顧玨的這句話,臉色立刻黑沉了下來,可是回想起剛剛抱不動人的自己,他又陷入了難以置信中。難道自己真的老了,腰不行了?連個嬌弱的美人都抱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