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榜題名(下)(第2/3頁)

本來該在明日的瓊林宴上接見新科進士們,但皇帝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想看那個人跪在他腳下,然後看到他高高坐在龍椅上震驚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激起他的悔恨之心。

“宣……新科進士入朝覲見……”

沈嘉打頭,領著大家走進莊嚴肅穆的金鑾殿,將來,他會在這座宮殿裏占有一席之位,說不定還能名垂千史,光是想想就令人心潮澎湃。

“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看著跪在正中央的青年狀元郎,嘴角微微一勾,沉聲說:“眾卿平身。”

沈嘉詫異於這聲音的熟悉程度,不過一時半刻也沒多想,他知道這屆皇帝很年輕,十八歲登基,今年才二十一,不過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很有氣勢的帝王了。

“殿試那日正巧有邊關急報,朕沒能見到眾位愛卿,深覺遺憾,因此今日召諸位賢才入宮,一睹風采。”

眾人無不感激涕零,再次叩首。

皇帝的目光始終落在一個人頭上,看著他跪的服帖的姿勢,淡淡地笑了一下,“狀元郎沈嘉,蜀州保寧府人士,師從懷安先生,對否?”

這些都是基本資料,沈嘉應了個“是”,沒敢多說什麽,心裏已經開始嘀咕起來了:這皇帝的聲音怎麽和那死鬼那麽像?似乎連年紀都是一樣的,要不是名字不一樣,他都要懷疑自己的前任坐在龍椅上了。

沈嘉十五歲那年認識了一個人,從此為他魂牽夢繞,相思不解,那時候,顧濯剛從外地轉學過來,憑著一身才學得以讓懷安先生收為關門弟子,和沈嘉成了嫡親的師兄弟。

顧濯那長相那氣質每個點都長在沈嘉的心坎上,幾乎毫無懸念地成了他的夢中情人,他猶豫了半年,在和顧濯混熟了以後,展開了追求,本以為這下子師兄弟要反目成仇了,他甚至做好了被趕出學堂的準備,結果對方竟然答應了。

沈嘉當時的心情大概和今天中狀元的心情是一樣的,兩人很快進入蜜戀期,每日出雙入對,形影不離,晚上光明正大的秉燭夜談,沒人勘破他們的奸情……咳咳,戀情。

直到兩年後,他十七,顧濯十八,兩人都到了被家裏催婚的年紀,他還好,在家裏是父母寵溺的寶貝疙瘩,他說要高中後再娶妻,家裏便也同意了。

可顧濯家是個什麽情況他一無所知,兩年的交往中,他只知道顧濯是長安人士,家裏有父母健在,嫡親兄長一個,嫡親妹妹一個,庶出的兄弟姐妹無數,儼然是個大家族。

而他沈家在保寧府還算是大族,但放到蜀州或是長安這樣的都城就很不夠看了。

上頭沉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只聽皇帝偏冷的聲音說:“聽聞沈狀元在家鄉已有未婚妻,只等你高中狀元回鄉成親,不知對否?”

自從沈嘉會試得了第一後,他就成了長安熱門女婿人選,年輕、俊美、有才華,這樣的考生在長安是最吃香的,連首輔大人家都表示過想下嫁庶女給他。

那段時間,沈嘉住的小院子差點被媒婆踩平了門檻,最後不得不搬家,甚至編出了個未婚妻來當擋箭牌。

他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爺居然會打聽他的私人生活,這問題就不好回答了,照實說沒有,那這滿朝文武裏曾經想招他為婿的大臣們會不會聯手撕了他?但說有,那不是妥妥的欺君之罪嗎?

最重要的是,沈嘉心裏埋著一枚懷疑的種子,這聲音越聽越熟悉,連尾調都能輕易撩撥起他的心弦,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聲音這麽像顧濯嗎?

“怎麽?很難回答?”皇帝冷笑道。

沈嘉壓制著擡頭的欲望,低頭大聲說:“臣不敢欺瞞皇上,其實臣在家鄉並未訂婚,只是……只是當時上門提親的人家太多,臣孤身在京,做不得主,且忙著考試無暇他顧,因此才騙了大家,臣事後定當登門謝罪!”

沈嘉耳朵靈,聽到了幾聲冷哼,估計這下子得罪了不少人,越發覺得皇帝是故意的。

“朕聽聞沈狀元乃仙人之姿,擡起頭來給朕看看。”皇帝語氣平靜,像是要欣賞一件寶物,這令沈嘉心裏不舒服極了,但皇權至上,他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他緩緩擡頭,視線從鋪著紅毯的台階一級一級往上爬,先是看到了一雙改良後的皮靴,現代款,這世上他只送給一個人過,腦子裏頓時“砰”的一聲炸開了,然後迅速低頭,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按理說,就算是前男友再見面也沒什麽,可沈嘉想起當年分手的事,知道對於顧濯來說,他這位前男友絕對有什麽,當初有多愛,事後就有多恨。

那一年,顧濯家裏來信,沈嘉只知道他悶悶不樂了好些天,問他只說是家中父親病重,他可能需要回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