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退婚 這樣的人,如何能嫁?(第2/3頁)

阿嫣若嫁給他,哪怕不像嫁入公侯府邸般尊榮,等夫君升遷,自可遂心如意。喬家二老他都見過,為人還算和善,她嫁進去後定不會受委屈。

掂量過後,便定了這親事。

如今納采問名之儀皆成,只等擇定婚期。

誰知這當口,喬懷遠竟會來退婚?

阿嫣瞧著屏風後轉身離去的男子,神情漸默,丫鬟玉露怕她難過,輕輕牽住她的手。

內室裏,隱約傳來楚老夫人的聲音——

“阿嫣這孩子也是!你瞧她堂姐嬙兒,打小就嘴甜機靈,會盤算又懂事,才有了如今等著做王妃的福氣。就只她,素日裏不知謀算,也不會討人喜歡,連個毫無根底的儒生都敢來退親。”

“母親息怒,兒媳回去後會好生教她的。”

吳氏對身負誥命的婆母向來恭敬,就連她無端指責親生女兒,也沒反駁半句,只勸道:“其實甩開喬家,也未必是壞事。”

這話老夫人愛聽,不由點點頭。

“倒也說得不錯。前頭來提親的還有公府、侯府,那些孩子雖沒功名,卻有祖宗蔭封,也不委屈她。該好生挑個朝中得力的人家,往後她的兄弟們入仕做官,朝裏也有人照應。”

吳氏恭順應是,打起裏頭簾子。

簾帳落下,婆媳倆聲音漸低。

阿嫣靠在冰涼的墻面上,眼眶微微泛紅。

玉露心疼極了,忙低聲勸道:“姑娘別傷心了,為那種捧高踩低的人,不值得。裝得一副君子模樣,卻原來是算計著想靠姻親換前途,還蒙騙了主君。這樣的人就算才學再好,又能有什麽出息?等主君回來,定會另挑好的給姑娘。”

“無妨,遇人不淑罷了。”

阿嫣低聲說著,頗失望地拂開探進窗戶裏的竹枝,先回西跨院的住處。

遊廊上宮燈搖曳,紅綢滿目。

待嫁的喜慶和被退親的慘淡對比得太鮮明,玉露瞧在眼裏,實在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低聲罵道:“這喬公子真是!當初說得情真意切,如今說翻臉就翻臉。什麽母命難為,分明是托辭!也不知他為何要反悔。”

“他有新的高枝兒了。”

阿嫣望著天上流雲,唇邊浮起點諷笑,“徐姐姐說,喬懷遠這回選官之後,不知怎的攀上了相爺吉甫。他膝下只有個獨女,向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想要招個堪用的贅婿。我瞧著他鬧出這麽一場,是想跟咱們家劃清幹系,免得新主子不樂意。”

玉露聞言詫然。

她雖是內宅丫鬟,卻也知道吉甫的名字。

此人素有狡詐狠毒的名聲,在相位獨攬大權,欺上瞞下,朝中多有厭恨憎惡的。只是礙著他極得皇帝信重,且手眼通天黨羽眾多,彈劾無門,不得不忍耐罷了。

喬懷遠要入贅他家,倒真是個高枝兒。

玉露氣不過,咬牙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姑娘這樣出挑,難道還怕尋不到好婆家?他這樣隨意反悔,攀龍附鳳,原也不是能托付的。”

“是啊,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品行。”

阿嫣低嘆,想起喬懷遠從前謙謙君子的模樣,只覺諷刺。

她從不指望夫君能封妻蔭子。

但她也知道,能夠進士登第的男人,若能踏實為官、謹慎做事,往後即便拿不到高官厚祿,定也會有些前程。喬懷遠明明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踏實做官,卻偏要走攀附高門的捷徑,足見滿口仁義之下,藏著顆急功近利的心。

這樣的人,如何能嫁?

……

蟬聲噪鳴裏,喬家當日送來的聘禮盡數被擡出去,放在府外沿墻的樹蔭,由喬懷遠帶的人裝了車,匆匆離去。

很快,跟喬家退親的消息傳遍了府邸。

楚元恭最近奉命辦差,四處巡查,並不在京城,老夫人和吳氏既點了頭,且將聘禮盡數扔出去,這事兒已是板上釘釘。

滿府仆從雖不敢明說,暗裏也忍不住比較,覺得長房的大姑娘得聖旨賜婚,眼瞧著要嫁入王府享受榮華富貴,二房的姑娘卻被人家退了親,著實是可憐得很。

只可惜了那樣冰肌玉骨的容貌,一樣托生在太師府,卻沒大姑娘那樣的福氣。

這些話沒人敢亂嚼舌根。

但交頭接耳間,誰都猜得到他們在想什麽。

盧嬤嬤去廚房取晚飯回來,一路瞧著各色目光,進屋後見阿嫣靠在臨窗的美人榻上發呆,不由心疼道:“姑娘先用飯吧。天底下那麽些好男兒,咱們姑娘這般出挑,還愁尋不到出路麽?”

“誰發愁了。”阿嫣回過神,起身笑嗔。

盧嬤嬤到底擔憂,意似不信。

阿嫣就著玉泉端來的銅盆挽袖洗手,最初的失望與難過褪去,神情已然平靜。

“祖父在的時候常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喬家既是那等品行,早些撇清了也好。不然若是等婚事成了,他再碰上相府的高枝,又不甘心因我耽誤前程,那個時候再離心離德,鬧起來才是難看。如今這般,其實是避過了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