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會 隔著花扇,男人的身姿落入視線。……(第2/2頁)

遂稍稍擡頭道:“這兒沒旁的事,嬤嬤去外頭歇歇吧。”

“老奴告退。”嬤嬤久在王府眼色極佳,行禮後招呼眾位侍女躬身退出,順道掩上屋門。

阿嫣長長松了口氣,擱下花扇。

盧嬤嬤幫她暫將鳳冠摘去,瞧著她額上壓出的淺淺痕跡,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鳳冠也不知是誰造的,放些輕盈的寶珠倒也罷了,偏要赤金打造,還放這麽些寶石,雖瞧著貴重,卻跟小山似的,鐵鑄的脖子都頂不住。”

“堂姐素愛奢華,禮部順她心意罷了。”

阿嫣揉了揉酸痛的脖頸,輕舒衣袖伸個懶腰,讓玉露玉泉將糕點端來,就著茶水墊墊肚子,而後開始漫長的等待。

從後晌到入夜,外頭高朋滿座熱鬧喧嘩,洞房在後院深宅,倒是安靜得很。

阿嫣閑著無事,將這座新婚用的洞房逛了兩圈,只覺桌椅儼然,帳幕貴重。

因是新婚,屋中器物多半是新造的,陳設卻各有來歷,一圈看下來,精致而不覺奢靡,既不失王府威儀,又無太過鋪張之舉。想來謝珽庶務繁忙,此處悉由太妃打理,如此周全有度,果真不負徐太傅的誇贊之語。

若婆母通情達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阿嫣滿腹心事,在榻邊徐徐踱步,靜候謝珽歸來。

誰知直到戌時將盡,也沒見他的身影。

……

謝珽這會兒正在書房翻看文書。

這樁婚事在他而言實在算不上愉快。

當日朝廷賜婚時,他其實不欲接受,後來聽了母親武氏和長史賈恂的勸言,覺得如今時機未至,該當斂藏鋒芒,才應允了此事。

永徽帝放著滿京城門當戶對的人家不用,偏偏挑了已故先太師的孫女,明擺著試探謝家態度,他也沒說什麽。

誰知婚期迫近,竟又臨時換人?

今日前廳上,送嫁的宮中內侍宣讀旨意時,滿廳賀客的反應他都瞧在眼裏,分明是極為詫異,甚至隱有不忿。

不論此事是出於永徽帝的意思,還是楚家出了岔子,於這座主政一方、以血肉守住邊塞的赫赫王府而言,實在是極為輕慢無禮的行徑。謝珽原就年少成名,心高氣傲,憑著滿身冷厲威儀統攝萬千部下,碰到這種事自是不豫。

對這場婚宴亦愈發興致寥寥。

合巹酒後,他耐著性子到席上露了個面,同幾位要緊的屬官將領喝了幾杯,便將宴席留給一眾兄弟和部下,獨自來了書房。

身處邊關重地,軍政之務著實繁重。

文書堆疊,謝珽自從坐到案後椅中就沒怎麽挪動,甚至連晚飯都是在案頭隨便對付了幾口,仍伏案翻看各地軍情。

太妃武氏進來時,他也心無旁騖並未察覺。

滿屋燭火明照,他的身上仍是新婚的喜慶衣裳,俊眉修目,身姿英挺。

直到武氏的錦繡衣角落入視線,謝珽才擡起頭。見是母親來了,便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道:“母親既已脫身,想必是外面宴席已散了?”

“差不多都散了。”武氏瞥了眼案頭,“是隴右的?”

“陳越迎親途中,梁勛曾趁夜生事。”

“那是該教訓一番,免得他自以為兵強馬壯,胡亂跳竄。”武氏說著,取了薄箋蓋住文書,又道:“不過今晚新婚之夜,洞房裏還空著呢。楚家那位小姑娘獨自嫁過來,怕是還有些忐忑,你總不能看整夜文書,晾著她不聞不問。”

謝珽擰眉,闔目不語。

武氏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有疙瘩,恨那個狗皇帝。但這都是朝堂之事,她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什麽,不過也是任人擺弄的棋子,身不由己。去瞧瞧吧,朝堂的事另說,咱們既承了這婚事,迎她過來拜過天地高堂,就絕不能太委屈了她。”

話音落後,屋中安靜之極,唯有燭火晃動。

好半晌,謝珽才睜開了眼。

“母親早些歇息吧,我去瞧瞧。”說話間起身理袖,陪武氏出了書房,在內院岔路口孤身拐向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