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問罪 不知令妹回府後,打算怎麽責罰?……

汾陽王府的底細,徐太傅也跟阿嫣說過。

戰功起家,雄兵鐵騎,幾十年的積攢自不必說,如今闔府人丁還算興旺,以住在照月堂的老太妃身份最尊。

——那是謝珽的祖母。

老太妃娘家姓鄭,育有三子一女。

長子謝袞六年前戰死,原配孫氏當年因胎位不正難產而死,留下的孩子謝瑁也生來就有腿疾,打小養在輪椅裏。好在腿雖患疾,旁的倒無妨礙,雖沒法挽弓搭箭,卻也能施政一方,娶了個美貌的妻子越氏,孩子都四歲了。

謝珽的母親武氏是續弦,膝下還有個兒子叫謝琤,比阿嫣小一歲。

二房的謝礪身強體健,有妻有妾,膝下養著謝瑾、謝玿兄弟倆,還有個女兒叫謝淑,也比阿嫣小一歲。

老三謝巍已是而立之年,倒還沒娶妻。

兄弟之外,還曾有個獨女靖寧縣主。

這位縣主雖是女兒之身,卻自幼習武,最愛舞刀弄槍,曾是當朝僅有的女將。可惜命途多舛,先是癡心錯付,在誕下女兒後不久就跟紅杏出墻的夫君和離,後又沙場折戟,遭了敵軍冷箭,重傷不治而亡。留了個女兒秦念月,如今就養在老太妃身邊,被闔府長輩捧在手心。

此刻,除了光棍三叔領兵巡邊尚未歸來,眾人聚得齊全。

謝珽在長輩們跟前從不擺王爺的架子,進屋之後先同祖母行禮,而後問候母親、二叔。

阿嫣既是新婦,跟著見禮過後,便該敬茶改口,奉上備好的針線贈禮。

茶已備妥,熱氣裊裊。

但當她將茶捧到老太妃鄭氏跟前時,那位不出所料的皺了皺眉,也沒動手接茶的意思,只沉著張臉,靠在扶手上徐徐道:“當日皇帝賜婚,禮部問名,說的是楚家長房的女兒。怎麽臨到婚期,卻換成了你?”

她斜睨著阿嫣,神情高高在上。

那樣的倨傲姿態讓阿嫣心裏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件事畢竟楚家理虧。

若放在楚家身上,迎娶前新娘掉包,在滿堂賓客前打個措手不及,定也會怒極,更勿論汾陽王府。

阿嫣既接了爛攤子,總不能砸得稀巴爛。

遂垂眸溫聲道:“回太妃,當日議親的確實是我堂姐,因她出了岔子,才倉促間換了我來。事出突然,沒能提早商議,家祖母心中很是歉疚,特囑咐我告罪賠禮。”

說著話,盈盈屈膝作福。

老太妃別過了臉,“一個待嫁的姑娘,能出什麽岔子。”

“個中緣由,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家祖母修了書信托堂兄帶著,他如今還在客舍,太妃可否遣人請他過來當面解釋?堂兄是府裏的嫡長孫,先前議親時他也曾經手過,也可代長輩致歉。”

語氣平靜,姿態不卑不亢。

老太妃憋著滿肚子的氣,仍沒什麽好臉色。

倒是旁邊武氏開口道:“若真是事出有因,也該問個清楚,免得徒生誤會。母親,不如就請他來吧,既結了親,也算是親戚。”

她的話顯然頗有分量,老太妃縱滿臉不悅,卻還是擡了擡眼皮,命人去請。

少頃,楚安匆匆趕來,道明原委。

……

離京前,楚家商量過怎麽跟謝府交代。

楚嬙逃婚這事肯定瞞不過去。

太師府雖有點門第,卻也日漸沒落,沒能耐將事情瞞得密不透風。不論皇家還是汾陽王府,只要有心打探那日府裏的動靜,定會問出內情。若楚家自作聰明,胡編亂造,不止難以長久圓謊,反而會將此事鬧得更加難看。

能周旋的只有楚嬙逃婚的由頭。

據如煙招供,她是怕謝珽為人心狠手辣,且遠嫁之後勢單力孤,不願去謝家送死。

這話自然不能跟謝家說。

楚老夫人遂改了改,只說楚嬙自幼膽小,依賴雙親,又從沒出過京城,對背井離鄉千裏遠嫁的事極為畏懼。賜婚之初尚且沒什麽,到了出閣前夕,不得不遠離親眷孤身遠赴異鄉時,熬不住滿腔擔憂懼怕,才會鬧出這樣的事。

閨中少女出閣前緊張,這事也不稀奇。

楚安照此說了,又恭敬賠禮。

老太妃原就對賜婚的事不滿,昨日瞧見新娘換人後更是憋了滿肚子的火,待楚安湊上來,難免一頓責備,罵得毫不留情。

這是武將遺孀,一品誥命,丈夫、兒子、女兒全都葬送在沙場為國捐軀,就是到了皇後跟前也能擺擺款兒。

楚安受了,將歉疚的姿態擺得萬分誠懇。

末尾,又忍氣吞聲,說楚嬙任性逃離,闔府上下始料未及,為免傷了兩家和氣,老夫人冒死入宮請罪,跟皇上稟明了緣由,才換了阿嫣過來。待日後楚嬙回家,定會好生責罰。

謝家眾人聽後將信將疑。

但此刻深究真偽又能有何用處?

武氏手裏撚著寒玉,緩聲道:“女兒家畏嫁,倒也說得過去。只不過帝王賜婚,滿朝皆知,昨日宣旨時賓客們的神情楚公子也瞧見了,實在有損謝家顏面。不知令妹回府後,打算怎麽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