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咬他 照準他的脖頸便恨恨咬了下去。……(第2/4頁)

當時他只覺得這少年雖瞧著沉默寡言,身份微寒,整個人卻如青竹緊繃,想必身手不錯。卻沒想到,這不起眼的小車夫的能耐,竟不止“身手不錯”可以形容。

孤身擊殺十個刺客絕非易事。

他在這年紀時,也未必能輕松應對。

謝珽來時順道瞧過那輛羈押刺客的馬車,除了奄奄一息的那人還吊著口氣,傷處不在要害,旁的都傷在命門,傷口鋒利,不偏不倚,顯然動作快而熟稔。

像是殺人的老手。

便是整個河東帳下,這樣的人也不多。

今日事發突然,若非那少年攔著,哪怕有援兵趕去,阿嫣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謝珽心有余悸,因旁邊坐著尚未出閣的堂妹,便竭力不去想脖頸間被她咬出的齒痕,只肅容巋然坐到對面,道:“這夥人跑到魏州行刺,膽子倒不小。”

“是啊。敢那樣明目張膽的刺殺王妃,他們必定早有圖謀,探清了咱們的行蹤。可惜左邊吹哨擾亂的那人藏在山谷裏,咱們沒多帶人手,讓他跑了。”謝淑在旁暗恨咬牙。

她原就眼神不好,今日隔著有點遠,瞧見模糊的人影揪鬥時,只覺兇險之極,因沒瞧見近處的血跡,倒沒太被嚇到。

謝珽聞言沉眉,“既有活口,定能捉住。”

說罷,又瞥向默然垂眸的阿嫣,“這次是我疏忽,回去把陳越調來給你,往後隨行衛護。倒是這位司……”

“司裕。”

“對。他這般身手,委實出乎所料。”

謝珽說著,瞥向簾外。

這分明是想問司裕的來路。

但說實話,阿嫣也不是很清楚。

她當初救下司裕,是覺得少年渾身浴血奄奄一息,實在可憐得很。見死不救,從來不是她的性子,才會出手相助,請醫問藥加以照顧。後來他說要做兩年車夫任憑趨勢,態度實在執拗,阿嫣估摸著他說不想欠別人的,拗不過也就應了。

她也曾問過司裕身份,他不肯說。

阿嫣見他終日沉默,除了隨她外出,其余時候都在睡覺,並無半點異樣,也就沒強人所難。

汴州客棧遇襲那次是他頭回出手。

而今日,更是技驚四座。

阿嫣即便沒瞧見外頭的腥風血雨,也知道司裕能將眾多刺客攔在車前,還按她的意思留了活口,來路絕非尋常。

以謝珽的性情,想查問來路很正常。

但阿嫣知道,司裕對她並無半點惡意,更不會有旁的居心——他找上門當車夫時,皇帝雖已賜婚,挑的卻是楚嬙。司裕進府後,別說楚嬙那邊,除了會對她蹦出幾個字,就連玉露說話都不大搭理。若非倉促替嫁,更不會跟到魏州來。

他只是來路不明,無家可歸而已。

阿嫣想起少年沉默寡言的模樣,怕謝珽的深究會傷及司裕的好意,便只低聲道:“司裕並非家仆。因我曾幫過他,他不願欠人恩情,才提出要做兩年車夫,權當報答,這已很委屈他了。今日之事,司裕於我有救命之恩,還望殿下能夠善待。”

她說得認真,眼底藏有懇切。

謝珽聽出她言下之意,默了一瞬,頷首道:“如此盛情,自須善待。”

……

錦簾外,寡言的少年唇角微動。

卻也轉瞬即逝。

他的耳力向來很好,能在山道上憑著鐵箭錚鳴辨出來處,這會兒隔著一道軟簾,想不聽見裏面的對話都難。

司裕知道她是在維護。

畢竟他這樣的人,一旦出手露了形,多半會被人提防。或被視如惡鬼,或被當作利劍,始終只有冷冰冰的天地。

她將他從鬼門關拉回,卻只字不提報答。

後來他委身為車夫,她會在買糕點蜜餞時給他多買一份,在吃路邊餛飩時給他添上一碗,在添置衣裳時讓人塞給他兩套,在心情不錯的時候,讓他爬到樹上采摘野果。她不逼問來處,亦不深究身份,甚至偶爾會叫他“司公子”。

他在她身邊為仆,從未有過的自在。

更何況,她還那樣好看。

司裕手裏殺人無數,流血見傷、取人性命,於他而言是家常便飯,或厭憎或敬懼的目光,他也早就習慣。今日山道上,他是頭一次,怕被人看到殺人浴血的模樣。

怕她受驚、畏懼、趕他走。

而此刻,阿嫣竟在出言維護。

司裕心頭微悅,拿衣裳遮住血跡時那點隱晦的擔心消失殆盡,忽然覺得身上那些劍傷一點都不疼了。

他一路驅車回府,在門前停穩。

謝珽最先出來,待司裕將旁邊放著的踩凳擺好,謝淑先掀簾鉆了出來,後面阿嫣披風錦繡,身姿盈盈,踩著矮凳下地站穩後,目光立時落到了司裕身上。那件幹凈的衣裳顯然是在遮掩,她不能眾目睽睽的命人扒他衣服看傷勢,便只盯住他眼睛,“待會郎中會過去,好好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