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動念 走進他心裏,在他懷中肆意妄為。……(第3/4頁)
“唔。”司裕對這些原本無甚興趣。
不過她送的就不一樣了。
他毫不客氣的將玉佩收進懷裏,又試了試那彎刀的鋒刃,一貫沒什麽情緒的眼睛裏終於有了點波動。
“這個好。”他說。
阿嫣瞧他喜歡,笑得眉眼彎彎。
旁邊謝珽亦拱手道謝。
——拋開這個少年對阿嫣超乎尋常的忠心不論,兩回遇襲時,司裕都能護阿嫣無恙,又不顧安危奉命來助他,這都令人感激。謝珽並非狹隘之人,哪怕心裏為這超越尋常主仆的忠心有點泛酸,道謝時卻也真心實意,亦將徐曜備好的謝禮送上。
司裕瞥了一眼,權當收了。
而後,阿嫣便笑吟吟向謝珽道:“殿下若無旁的事,就先回去麽?我還有話跟司裕說。”
那語氣神態,倒像有些體己話不願讓他聽到。
謝珽知道她的性子,倒不至於懷疑她跟司裕有什麽,但瞧著少女迫不及待要將他趕走的姿態,反而不想動了,只巋然站在那兒,淡聲道:“你先說,我不急。”
“殿下先回嘛。”阿嫣見他果然起了好奇,愈發擺出不願讓他聽見的架勢,一雙小手按在他胸膛上,輕輕往外推道:“殿下那麽忙,就別在這兒耽誤了。回頭我帶些蜜餞回來,送去外書房磨牙。”
說著話,擺出個撒嬌般的笑。
謝珽退了幾步,到底沒好再堅持,便只轉身而去。走出去幾步,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假裝忽然想起了件事,去而復返,徐徐走向院門,凝神去聽院裏的動靜——並非他愛聽墻角,實是阿嫣今日的舉動迥異於往常,實在勾人好奇。
離院門尚有幾步時,她的聲音便低低傳來。
……
院裏,阿嫣斂了方才的撒嬌的模樣,容色稍肅。
暖融融的春光裏,司裕乖順站著。
他身上穿的是深灰布衣。
大約是習慣使然,他手裏除了阿嫣讓玉露買了贈送的衣裳,旁的都是同樣的顏色與款式,穿舊了也懶得換。因不舍得穿壞阿嫣給的衣裳,一年裏,有九成的日子都穿這身深灰色的,新衣舊裳來回換。不過他眉眼清俊,身材高挑,哪怕破布裹在身上都是好看的。
被誣為刺客的那回,他穿的也是這身。
阿嫣至今都記得當時的情形。
少年站在謝礪和武將前面,雙手被反捆在身後,旁邊兩名侍衛仗劍羈押,孤身一人被眾口圍攻,背影瞧著格外孤單。
那樣的處境令人難過。
他不是誰的仆從,做車夫不過是為報當日好心救下的恩情,還數次護阿嫣於危難。那樣出眾如鬼魅的身手,只要他願意,這天底下無處不可去。就連謝珽這種鼻孔朝天的人,都會收起臭脾氣,對他存兩分客氣。
然而那日,就因車夫的身份,他被謝礪等人輕視折辱,隨意栽以罪名,羈押捆縛。
虎落平陽被犬欺。
阿嫣替他委屈,亦憤憤不平。
此刻開口,說的也都是肺腑之語——
“先前你說要做兩年車夫時,我其實沒太當真,就是看你執意,拗不過才答應的。司裕,算上在客棧的那回,你已經三次救我於危難了,就是有再多的恩,也該清算幹凈了。真的,你不欠我一星半點,反倒是我欠著你。”
她說得認真,令司裕眉頭微動,“所以?”
“所以我不想再委屈你。”
“這兒跟京城不一樣。太師府裏終歸都是我的親人,只要我別添亂,就沒人敢碰你。但這座王府裏都是能翻雲覆雨的人物,動輒定奪生死。讓你委身做車夫,已是十分委屈的了,上回那樣的事更會令我不安。司裕,那點恩早就報完了,你不必再被它束縛。往後天高地廣,你該有新的去處。”
庭院裏春風輕柔,司裕終於明白了她的意圖。
“趕我走?”
“不是要趕你!”阿嫣知他孤身一人無家可歸,對這事或許會敏感,連忙擺手解釋道:“我向來都拿你當朋友,就像徐姐姐和徐秉均那樣。你留在這府裏,肯定會受很多委屈,車夫這個身份配不上你。”
更何況,王府往來的盡是高門貴戶、文官武將,在謝瑁抖露出司裕殺手的身份後,定會有人另眼相看。
就連侍衛們,恐怕也會多加提防。
譬如這回送謝瑁下葬,司裕以車夫的身份隨行時,阿嫣就留意到了許多暗裏打量的目光。
那讓她替司裕難過。
這些話阿嫣沒有明說,司裕卻猜得出來。
即便自幼的磨礪早將種種情緒抹殺,即便殺人時已無任何感情,亦不貪戀這紅塵裏的繁華,他生而為人,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旁人敬懼或提防的目光,他都感覺得到,哪怕未必多在意,久了也會如一根刺橫在心裏。
司裕從不是好脾氣的人,若非顧忌阿嫣的處境,當日謝瑁那般捆縛指責時,他其實早就將匕首架在對方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