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墻腳 “你會不會離開王府?”……

司裕躺在樹梢, 不太想理會謝珽。

這世上能這樣喊他現身的就只有阿嫣,謝珽充其量只是個熟人,若非要事, 無需搭理。不過阿嫣此刻就在謝珽的旁邊, 司裕到底沒法充耳不聞,雖躺著沒動彈, 卻側頭往那邊瞧了過去。

謝珽仍與周希逸對視,阿嫣卻訝然四顧。

她在找他。

司裕再不遲疑, 飛身躍下樹梢, 輕飄飄的站到了阿嫣面前。

阿嫣瞧著從天而降、灰衣勁拔的少年, 眼底盡是詫色, “你怎麽也在這裏?”

“溜達。”司裕道。

阿嫣才不信他是瞎溜達,但這會兒有個周希逸在, 也不是細問的時候,只有點不滿地道:“你就在這附近,也不出來打個招呼, 王爺都知道,我還蒙在鼓裏。”

“我的錯。”司裕有口難辯, 腦袋微垂。

謝珽倒是眉目沉穩, 枉顧少年臉上秘密被揭破的怨念, 緩聲道:“前些日王妃去太傅府與徐姑娘作伴時, 周小將軍也曾造訪, 被你攔了回去。當時他是以何名目造訪的?”

司裕被問得一怔, 很快想通了關竅——

阿嫣身邊有陳越隨從守護, 新挑的車夫恐怕也不是善茬,當日他與周希逸的交鋒雖如蜻蜓點水,門房卻都瞧在眼裏。陳越那廝心細, 若打探了詳細稟報到謝珽跟前,自然無可隱藏。難怪他方才報信時,那名叫徐曜的毫無詫色,看來是早就知道了。

這狗王爺,耳目倒是極為靈敏。

司裕心中腹誹,卻也沒隱瞞,只簡短道:“說姑娘長得像故人。”

“那你為何攔著他?”謝珽問。

“他沒安好心。”

“何以見得?”

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司裕才懶得為外人費那麽多口舌,只將毫無情緒的目光投向周希逸,道:“魏州易容,街上跟蹤,方才騙人,自己說。”言畢,往後退了半步站到阿嫣身後,分明是不願摻和那兩個男人的對峙。

周希逸臉上重露尷尬。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姓司的少年瞧著衣著樸素,安靜沉默,目光竟那般洞察。更未料這少年一口一個“姑娘”,似乎存了私心,不願接受阿嫣王妃的身份,到了這種時候卻會聽憑謝珽召喚來去,將事情吐露得幹凈。

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周希逸畢竟是為長久之計才跑這一趟,此刻既被戳穿,若是矢口否認狼狽逃走,阿嫣會如何看他,可想而知。

……

片刻安靜,幾道目光落在周希逸身上,神情各異。

周希逸迅速掂量後,決定硬著頭皮面對。

“當日在魏州,我確實曾易容喬裝成流浪漢,意圖也無需隱瞞,是想看看河東治下的虛實。”提及這事,他又恢復了代父行事時應有的沉穩與幹練,後退半步,站成個跟謝珽平視的姿勢,“河東兵強馬壯,魏州城秩序井然百姓安居,確實不負節度使的重任。”

“也是那時,我看到了王妃。”

周希逸不自覺瞥向阿嫣。

他畢竟不是軟柿子,先前藏著掖著是不願鬧大,如今既被戳破,便生了反守為攻的心思,索性借機向阿嫣賣好,誇贊道:“當時我就覺得,這姑娘貌若天仙,氣度雅靜,說話聲音又好聽,實為世間少有之佳人,難免心生愛慕。”

這話太過直白,尤其是明知她已嫁為人婦,還當著謝珽的面說出來,力道比私下裏的暗示低語重了太多。

阿嫣簡直目瞪口呆。

謝珽沒想到這廝竟如此放肆,當著他的面就敢撬墻角,眸色驟銳,沉著臉往前邁了半步,袖中已然握拳。

周希逸料敵於先,趕緊往後避開。

“哎哎哎,那時候我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忙擺了擺手,端出正人君子的架勢,描補道:“不知者不罪。我好歹是尚未婚娶品行端正的好兒郎,等了十幾年,終於碰見個驚艷的姑娘,傾心一下都不成麽?”

又來奉承撬墻角!

謝珽未料他如此厚顏,幾乎想堵上他的嘴巴,遠遠的丟到山對面去。

但他好歹忍住了。

畢竟,身居王位手握重權,若為這麽兩句話就吃飛醋動手,難免讓人看了笑話。兩軍交戰,終是要沉得住氣,以靜制動的。他扯了扯嘴角,似覺得周希逸這舉動十分幼稚,只伸手將阿嫣攬進懷裏,舉手之勞,勝過千言萬語。

周希逸暗自捏了把汗,本想說魏州一面之緣,令他驚為天人,念念不忘,瞧著謝珽這架勢,到底沒敢挑釁太狠。

他只幹咳了聲,接著解釋。

“魏州一會,可謂印象深刻,後來湊巧在京城的街上遇見,自然想去結識。可惜,被他擋住了。後來打探到與她交好的那姑娘是太傅孫女,專程登門拜訪,又被他攔住!”

周希逸兩回在少年手裏鎩羽,引為生平恨事,不由看了眼司裕。

司裕抱臂在胸,神情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