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提醒 心頭驟然淩亂,夾雜欣喜與緊張。……(第3/4頁)

他點了點頭,蘸水的手指又指往別處,“魏津躲在暗處,想借流民打進京城,他坐收漁利。一旦流民事敗,吉甫便可會調轉矛頭,去找嶺南算賬。即便吉甫忍得住,魏津身邊總有急功近利的,老底都被掀了,豈會坐以待斃?”

莫儔聞言,有點猜到他的打算,只是不敢確信,遲疑道:“王爺的意思是……”

“逼他稱帝自立。”

謝珽的臉上,漸漸籠了肅色,“流民之亂皆因他而起,這樣的靶子,怎能不豎起來?”

比起河東的不敬和威脅,魏津這回攪出的禍事與謀逆毫無二致。若朝廷計較,魏津無路可退,只能舉兵而起。若朝廷無力清算,則可見其庸碌無能之極。魏津這局布了十來年,參與其中的人垂涎天下已久,即便魏津想按兵不動,旁人難道都能忍得住?

一旦火苗燒起來,被情勢裹挾著前行,便是騎虎難下。昔日魏津想在朝堂和河東之間煽起的那把火,可數倍奉還於嶺南。而這口子一開,許多事便可順理成章了。

謝珽並不怕率先起兵。

但若能讓狗皇帝和魏津那狗賊先交鋒,何樂而不為?

莫儔領會其意,當即悄然南下。

謝珽則照常趕路,漸漸追上阿嫣的隊伍。

……

此時的阿嫣,已經進了河東地界。

既到了謝珽的地盤,途中安危便無需憂慮,陳越雖仍繃著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玉露和玉泉卻比先前輕松了許多。

唯有阿嫣,臉上漸添愁色。

想到王府裏潛藏的暗湧,她多少有點頭疼。

這日傍晚在官驛下榻,無需再如從前般隱瞞身份,王府的名頭亮出來,阿嫣自是被安頓在最好的屋舍,由陳越帶人在屋外把守。前來接應的人亦分隊巡邏,將這處小小的院落看護周密。

阿嫣用過飯後歇了會兒,先去沐浴。

這一路雖風平浪靜,因天下情勢漸亂,宣武地界亦有盜匪橫行,她心裏始終有根弦繃著,晚間亦睡得極輕,飲食起居一切從簡。此刻浴桶裏香湯暖熱,她散發坐進去,任憑熱水蔓延過肩,只覺渾身筋骨為之一松。

桶沿上搭了段柔軟絲綢,遮住水中風光。

玉露跪坐在後,幫她輕揉雙鬢。

氤氳的霧氣彌散開,如瀑青絲拖曳在外,阿嫣闔眼養神,片刻後忽而開口道:“方才陳典軍說,王爺今晚會到?”

“是這麽說的。”

玉露單獨取了盆水為她沐發,香膏抹上去時,淡淡的香氣散開,她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道:“有件事情,奴婢怕王妃路上擔憂,一直都沒說。如今王爺既要來了,合該說出來,好讓王妃心裏有數。”

“什麽?”阿嫣有點困。

玉露手上頓了頓,低聲道:“離開別苑之前,王妃送司公子走的那會兒,王爺其實已經來了,只是沒露面。”

話音未落,阿嫣猛地睜開眼睛。

籠來的睡意霎時驚飛,她顧不得滿頭濕漉,扭臉詫然道:“你可瞧清了?”

“當時奴婢站在亭外,看到王爺從荷池那邊過來的。那院裏的格局王妃都知道,過了荷池就只能奔屋子裏來,沒旁的地方可去。他又沒再原路回去,除非翻.墻去隔壁院子,不然定得到涼亭附近。”

“那是什麽時候?”

“在奴婢去拿筆墨之前,有一陣子了。”

阿嫣聞言,心頭猛的一跳。

徐家那座別苑是何格局,她閉著眼睛都能畫出草木亭台。荷池那邊並無太多遮擋,她當時側坐著沒留意,玉露既瞧見了,定不會認錯。以玉露的性子,既瞧見謝珽回來,定不會視若無睹,她說沒瞧見謝珽沿荷池回去,必是看準了。

那麽,謝珽為何沒露面?

下意識的,阿嫣想起了王府小院的那回。

謝珽不會閑得沒事翻.墻,他的耳力又那樣好,想必是聽見了什麽,才會駐足不前,等司裕走了才露面。

她和司裕之間,自是坦坦蕩蕩,無需避忌。

種種交情,謝珽也都清楚。

但她當時和司裕說的話……阿嫣想起司裕的那兩個問題,只覺頭皮一麻。

從前她存有和離之心,特地花了小心思讓謝珽聽到那番言辭。然而時移世易,此刻得知謝珽可能聽到了她含糊不明的回答,心底裏不知怎的竟有點緊張。

那句“不知道”是出自真心,她確乎不敢作保會不會長久留在王府。

但落在謝珽耳中,難保他會怎樣想。

尤其是他明明早就到了,卻始終沒露面,直到司裕離開、她回屋之後,他才進了屋說要早點離開。

阿嫣記得彼時謝珽的神情,端穩而疲憊,並無半分異常。是他沒聽到,還是聽到後暫且斂藏,沒在她跟前表露?

她捏不太準。

心裏萬千念頭閃過,阿嫣呆呆將玉露看了片刻,最後又轉過頭,照舊靠在浴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