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坦誠 說到底,他在怕她離開。……(第3/4頁)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正好令她被困著無處遁逃,閑著的那只手隨即攬向她腰肢,起身之際,伸臂將她勾入懷中。

攻守之勢驟變,原本蜻蜓點水的吻,被他趁勢變成唇舌糾纏。

嬌色入懷時,那晚昏昏夜色裏,她和司裕對坐亭中的畫面和遲疑的言語亦浮上心間。

到底是沒辦法忘卻的。

謝珽怎麽手腕強硬,縱橫捭闔,也是頭回觸碰情字,心底有歡悅貪圖,亦藏有隱隱的擔心。

怕她在書香門第嬌養著長大,不喜王府的勾心鬥角和險惡情勢。怕她慣愛春花秋月,存有閑雲野鶴之志,不喜他三天兩頭巡查征戰的忙碌。怕她年弱天真,更愛風姿翩然的少年,不喜他冷硬狠厲的性情。

說到底,他在怕她離開。

心中似有萬千念頭滑過,又似唯有她的眉眼。

謝珽擁緊了她,吻得漸漸用力。

閣樓外侍衛把守,無人攪擾,盡可容他肆意妄為。唇舌糾纏間,嘗盡令人貪戀的甘甜,訴盡心中眷戀,亦幾乎攫盡她的呼吸。

阿嫣覺得仰頭的姿勢實在難受,忍不住踮起腳尖。

謝珽卻似乎想起了什麽,勾在腰間的手忽而挪下去,徑直將她抱起。在阿嫣反應過來之前,大步走到床榻邊,將她放在鋪好的被褥上。

唇舌暫離,阿嫣得以深吸一口氣。

也是這點間隙裏,借著搖動的燭光,她清晰看到謝珽眼底的濃色,與那個險些失控的清晨相似。

她忽然有點慌,低聲道:“夫君。”

謝珽微頓,俯身就要接著吻她。

阿嫣忙伸手捧住他的臉,將指腹落在他唇上,“曾姑姑。”她竭力拉回靈台清明,身子往後縮了縮,低聲提醒道:“曾姑姑專門說了,須用心調理,身體恢復之前不可亂來。若不然,恐怕後患無窮。”

這事關乎長遠,謝珽自然清楚輕重。

嬌弱的身體經不起半點冒險。

他咬住送到唇邊的手指,腦海裏久困的猛獸橫沖直撞,欲破樊籠而出。他俯身湊近,低聲道:“我知道。不過——”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他吻上她的脖頸,聲音都含糊起來,“我終歸是血肉之軀,你總不能讓我跟著生病。”

“可是——”阿嫣話音未落,忽覺雙手被他握住。

她驀的睜大了眼睛。

……

翌日清晨,阿嫣是在謝珽懷裏醒來的。

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胳膊隱隱酸痛,身上那件海棠紅的寢衣也連夜換了。她瞥了眼睡得又香又沉的謝珽,委屈又無奈的咬了咬唇,將頭埋進他懷裏。

天地良心,她昨晚有意討好是為了說正事的,可不是想平白糟蹋寢衣。

但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沒用了。

她只能認命的揉了揉,早點起身讓人備了熱水,泡了會兒之後才換衣梳妝,推窗用飯。

好在今日不必趕路。

謝珽這人時而性情冷傲要面子,時而卻臉皮厚如城墻,因阿嫣早早的叫了玉露她們進來伺候,他睡醒後愣是擺出了無事發生的架勢,如常盥洗用飯。只是比尋常神采煥發,似乎心滿意足,興致勃勃。

飯後,眾人到近處散心。

謝珽在人前慣常是端穩威儀的,阿嫣瞧他如此,便也裝作無事發生,將昨晚的事盡數忘了。

唯一惦記的,是心底暗藏的疑慮。

已經進了河東地盤,沒兩日就要抵達魏州,屆時諸事繁雜,謝珽定會有成堆的事情要忙,未必還有今日的閑情空暇。這事終不是荒唐一夢就能化解的,謝珽雖隱而不提,她若不早點掰扯清楚,心裏終究難以踏實。

阿嫣掂量了半天,在夫妻倆進了湖邊涼亭歇息時,終是提起了話頭。

“有件事情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該跟夫君說一聲。”見謝珽偏頭瞧來,她微揪衣袖,緩聲道:“離開徐家別苑的那晚,我送走了司裕。”

謝珽神情微頓,頷首道:“嗯。”

這細微的變化落入眼中,阿嫣已萬分確信,他當時是聽到了的,只是藏在心裏沒打算攤開而已。

她反而沒那麽忐忑了。

“那天晚上,司裕曾問我,往後會不會離開魏州,離開王府。夫君你猜,我是怎會回答的?”阿嫣偏頭覷著他,沒戳破謝珽聽墻角的事,只輕聲道:“我說,我不知道。”

聽過一遍的答案原封不動的落入耳中,仍令謝珽眉心微跳,尤其她說得這樣坦誠,沒半點避諱遮掩的意思。

他未動聲色,只握住她的手,“為何遲疑不決?”

“心裏有很多顧慮。”

阿嫣迎上他的視線,清澈的眼底漸露坦誠。

……

替嫁出閣之前,阿嫣從未想過嫁入高門。

太師府雖曾有榮耀門第,卻因子侄中沒人承襲先太師的才學襟懷,門第已漸漸敗落,注定不是能肆意仰仗的娘家。而府裏長輩雖偏心,卻不似某些公府侯門爭鬥險惡,她每嘗聽別人提及那些手段,只會覺得心驚,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