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扒皮 謝礪身子晃了晃,終於驚而失色。……(第2/3頁)

謝礪雖半生戎馬,在沙場上有赫赫威名,私下裏辦事時卻不喜鬧太大的動靜。不論是與京城的往來,抑或對謝珽的算計,都盡量藏在暗處,牽涉的人也都極少——畢竟,多個人雖能添些力,卻也多了一重風險。

他向來是力求穩妥的。

這次他其實也只動用了兩個人。

一人在外面投出猛火雷,借著極大的動靜鬧出亂子,只要能讓外圍的看守露出破綻,足夠殺手趁空潛入即可。這件事做起來其實並不難,畢竟那地方既是暗牢,為免引人留意,戍衛的人並不算多。

猛火雷是沙場上搗鼓出來的,別處無從得見,那樣的震天的動靜接二連三,暗牢裏不可能無動於衷。

只要人手分散,就有漏洞可趁。

哪怕謝珽在場鎮著,也能讓殺手尋到潛入之機。

而殺手注定有去無回。

毒針射入要害,以劉照被刑訊摧殘後的身體,絕不可能撐過兩息。為換他安穩無憂,殺手亦會迅速自絕,哪怕謝巍和朱九察覺了想要阻攔,也沒能耐將他生擒。至於留下的身體,殺手去之前就將線索都清理了,神仙都查不到來處。

派出去的兩人都是他的親信,能耐萬裏挑一,輕易不會出岔子。

事情進展皆如他所料。

唯有一件事,謝礪並不知道。

昨日起,謝珽就已在暗牢周遭兩裏處安排了眼線盯著動靜,今晚他設計騙謝巍過去時,陸恪和徐曜便親自帶人守在了暗牢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在謝珽的盯梢之下,送命的殺手還在其次,投猛火雷的那人才是謝珽尋了許久的肥魚。

此人名叫徐守亮,是謝礪的心腹。

當初劉照前往崢嶸嶺的山寨,就是他在引路,並暗裏安排豢養刺客的銀錢等事。只不過此人心思極為細膩機敏,加之身形瘦小,比尋常男子輕盈許多,又會一些易容之術,行蹤極難查探。

謝珽捉了劉照後,就讓人查了徐守亮的底細,奈何此人實在詭詐,做事時半點不留痕跡,著實極難尋覓。

也是在最近,費盡心思尋到的蛛絲馬跡送到跟前,謝珽才知道,謝礪做的多半惡事都是由此人經手。

只是行蹤十分隱蔽,頗為棘手。

今晚這事在謝礪而言是關乎軍中威信和前程生死的,謝珽斷定他會用最信重的人,故親自過來逮這肥魚。為免打草驚蛇,別說時陸恪和侍衛們,就連他都是一動不動的藏著身形,連呼吸都斂得極輕。

果不其然,徐守亮露了行跡。

三枚猛火雷扔出去,暗牢外動靜震天,徐守亮片刻都沒拖延耽擱,立時便欲撤離。

但他能耐再大,如何逃得出密網?

一場捕獵悄無聲息,擒獲此人之後,侍衛拿火把一照,果然這家夥又偽飾了容貌,又黑又瘦的一張臉,也不知怎麽弄出的皺紋,一眼看過去竟跟年老的樵夫無異。待偽裝被扒去,露出本人的臉來,果真是徐守亮在軍中時留下的畫像,確信無疑。

謝珽立時啟程回府,又命人去請魏州城裏要緊的武將和附近的都尉們,讓陸恪將先前搜集好的證據搬到廳中。

尤其是從前曾與謝礪並肩殺敵,對謝礪心存敬重、看重舊日交情的,半個都沒落下。

像裴緹那種不在魏州的,則由其信重的子侄代替。

眾人聽聞召見,立時策馬而來。

短短兩炷香的功夫,王府外馬蹄得得,側廳裏人影幢幢,二十余位武將都聚在裏面,各自揣測暗生。卻因謝珽滿身冷厲的端坐在上首,桌上特意摞了些卷宗,都沒好交頭接耳的亂說,只在椅中坐著,最多換個眼神。

這般動靜,自然傳入了謝礪耳中。

他料到了事發後會有動靜。

卻沒想到謝珽竟會請那麽多人到府裏來。

心裏到底有些忐忑,他披了件外裳,佯作散步般走過來,身上酒氣未散。進了廳,瞧著眾人鴉雀無聲的架勢,他也換上端方姿態,道:“我聽著外頭動靜不小,還以為是府裏出了事,特地來瞧瞧。沒什麽大事吧?”

“二叔。”謝珽擡眉看向他。

冷而鋒銳的視線,如兩道利刃破空刺來。

謝礪料知劉照被刺後他必定生怒,雖覺這目光過於鋒銳,卻還是篤定自己的謀劃,只擡眉回視。

謝珽沉聲,“既來了,且入座吧。”

說罷,沉眉收回視線。

謝礪自不會去觸他的黴頭,端然坐入椅中。

少頃,蕭烈姍姍來遲。

他是魏州城裏最德高望重的老將,無論王府眾人,抑或軍中兵將都是極為敬重的。上了年紀的人,腿腳已不似年輕人利索,加之住得頗遠,來得最晚。但老人家銀發白髯,寶刀未老,幾步走來時,仍有虎虎生風的威勢。

謝珽向來敬他,站起了身。

其余武將都尉也隨之起身相迎。

蕭烈入廳拱手,絲毫沒仗著老練的資歷自居,只有點擔心的道:“王爺深夜找末將們過來,莫非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