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口技 偷鸞轉鳳。(第2/3頁)

到得那邊,仆婦恭敬侯在屋門外,院中丫鬟灑掃、仆婦澆花,與平常毫無二致。

米嬤嬤到得門前,便隔門道:“老夫人,王妃來了。”

這般言辭,多少是提醒金氏親迎。

屋門隨即被打開,站在門口的卻是個身著寶藍羅衣,一副儒生打扮的男子。他的臉上隱有焦灼,恭恭敬敬朝阿嫣拱手道:“拜見王妃。”說話間,裏頭隱約傳來金氏壓低了的蒼老聲音——

“好端端的,怎會出這樣的事!”

旋即是女子的柔聲寬慰,“老夫人別慌,王妃請來之後定會有對側,咱們先別聲張。”

“好、好……”

依然是金氏蒼老的聲音,似遭了驟變後的強撐。

阿嫣心中微詫,不由朝內望去。

隔著紫檀座的薄紗屏風,依稀可見側間裏桌椅儼然,金氏似乎是驟聞秘事有點撐不住,軟軟的坐在椅中。旁邊站著個女子,正躬身在旁為她撫背順氣。那女子身量頗高,躬著身子寬慰時將金氏的頭臉都擋住了,看其攙扶的架勢,似頗為親近。

——若不然,金氏也不會將外男引入內院。

阿嫣心頭不由微緊。

謝礪出事之後,謝珽曾親自去了趟裴家。裴緹雖不在,他的長子卻曾親眼見證了謝礪被揭穿歹毒用心的全程,金氏得知後早已擺明態度,裴緹亦與謝礪割裂,自請失察之罪。如今的裴家已全然歸服於謝珽,在軍中亦舉足輕重。

阿嫣心生擔憂,便欲進門。

陳半千面上隱含焦灼,見玉露要跟進來,忙朝阿嫣拱手道:“啟稟王妃。小人匆匆趕來遞信,這消息也非同尋常,還望……”他遲疑著看向玉露和隨行的嬤嬤,又瞥了眼外頭的米嬤嬤。

那是金氏的親信,被屏退在外。

阿嫣聽著裏頭的言語,只以為是裴緹出了事,陸恪的人將消息送去了謝珽跟前,裴家的隨從急趕著回府報信,驚嚇了老夫人,慌亂中直接請她來商議對策。外頭局勢漸亂,魏州也因鄭元語和謝礪的事有些波折,這般消息自然是不宜張揚的。

而屏風後面,金氏仍在焦灼低語,女子柔聲安慰。

阿嫣不疑有他,讓人留在屋外。

擡步進門繞過屏風,她走向側間時,聲音裏也帶了幾分擔憂,“老夫人匆匆讓我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話音才落,陳半千已趕到身後。

趁著金氏“開口回答”,猛而伸手擊向阿嫣後頸。

悶哼聲被捂住,身體亦被攙住。

屋門早已被他緊掩,外頭都是仆從,沒人敢偷窺。連同這點細微的動靜,也都無人察覺,更不敢窺探主家密談。

陳半千扶阿嫣坐在了椅中。

那女子瞥見示意,匆忙上來拆阿嫣的釵簪外裳,口中卻仍學著阿嫣和金氏的語氣說話,偶爾還以信使的身份說上幾句,時高時低,時斷時續。哪怕有王府的人趴在窗外偷聽,裏頭的言辭也毫無破綻。

陳半千則揭開貼了壽字的錦盒,取出裏頭易容的東西。

他攬著美妾進來時特地給她戴了帷帽,因米嬤嬤親自開路,沒誰見過她的容貌。這會兒易容起來,也不求全然相似,只須多幾分偽飾掩蓋住阿嫣的眉眼,讓人辨不出來即可。

女子則不慌不忙,大約已將這情形練習了無數遍,學舌說話之間,剝下阿嫣的外裳,將自己的白衣給她穿上。而後迅速挽發,將阿嫣的那套行頭盡數挪到自己身上。碰見磕絆處,恐露破綻時,陳半千則接過話頭,故意疾言厲色的拔高聲音,似為對策焦頭爛額。

兩人自言自語,迅速改裝易容。

一炷香的功夫後俱已停當。

陳半千稍作停頓,看向那女子。

女子先前的柔弱姿態早已消失殆盡,眼底陰狠掠過時,咬牙低聲道:“只要能得償所願,我死而無憾!這樣的機會往後絕不會有了,主子快走吧,務必做成此事!”

“好。”陳半千給阿嫣戴上帷帽,同她換了個眼神後,忽而拔高聲音,“蘭心!蘭心!”

一聲高喝驚動外面眾人。

嬤嬤們相顧詫異,便聽裏頭隱約傳來阿嫣的聲音,“這是昏過去了吧!”

“她隨我急趕著來報信,路上染了病,還未曾醫治。”陳半千的聲音隔窗傳來,清晰落入仆婦耳中,“如今事情已經稟明,老夫人和王妃慢慢商議吧。我先帶她去醫館,就此告辭。”

說著話,將易容改裝的阿嫣抱起,大步而出。

屋門敞開時,側間裏壓低的聲音又隱隱傳了出來,聽著是阿嫣在和金氏說話。

玉露趁機往裏一瞧,就見金氏似是坐在椅中,自家王妃則華服美飾,有些焦灼的來回踱步,背影與平素稍有不同。

匆匆一瞥,旋即被陳半千擋住。

他絲毫沒留情面,反手將屋門緊掩,屋內傳來的聲音隨之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