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新妝 心甘情願被縛在王妃之位。(第3/4頁)

阿嫣心中雀躍,笑意驟然攀上眉梢。

她小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裏,銀紅的披風被風輕輕揚起,像是她長開的羽翼,輕盈而盛情。

謝珽臉上笑意更盛,緊緊抱住她。

他的胸膛卷了一路風雪,有點寒涼,她身上卻熱乎乎的,帶著炭盆旁殘留的暖意。

伸臂相擁,她笑著揚起臉頰。

黛眉下的眸子清澈含笑,似明媚日光映照在春泉,原就嬌麗的臉頰稍施脂粉,入目嬌艷柔旖。鴉色雲鬢雍容堆起,未用繁復首飾,只在鬢前簪了雀屏般舒展的輝□□釵,綴以一枚小巧的嫣紅光珠,襯得雙眸妙麗,顧盼生采。

極美的容貌,妝容濃淡適宜。

謝珽未料冒雪跋涉,歸來時迎接他的會是這般昳麗的容色與爛漫笑容,哪怕漫天風雪,目光逡巡在她含笑的眉眼間時,仿若落入絢爛夢境,令人心馳神遙。

綽約新妝玉有輝,香生別院晚風微。

他的小阿嫣果真極美。

謝珽摟緊了細腰,俯身嘗她雙唇的味道,柔軟微甜。與他寒風裏吹涼的唇瓣相觸時,似水火交融。這般溫柔香暖的滋味,輕易驅散前一刻的殺伐與奔波,他怕阿嫣著涼,克制著沒在雪中貪求攫取,淺嘗輒止後牽手進了屋中。

火盆熏暖屋舍,厚簾遮斷寒風。

夫妻倆繞過屏風沒走幾步,連鬥篷都還沒解去,謝珽發髻眉間的雪就融化了。雪水濕漉漉的從兩鬢和眉梢滾落,滑過男人瘦削冷硬的臉,多少有點狼狽。

阿嫣忍著笑,取了幹燥的櫛巾幫他擦去,又接了鬥篷搭在旁邊,而後解開染血的外裳。

一場殺伐,他到底是受傷了。

玄色外裳有明顯的箭痕,中衣上更有斑駁血跡,後背、右臂、腰間都有,看其顏色,應是這兩日才染上的。

阿嫣眸色微緊,就想察看傷勢。

謝珽卻握住了她的手,“當時就敷了藥,不妨事。待會沐浴時,你幫我換藥就行。趕路匆忙,沒怎麽用飯,咱們換了衣裳先吃飯吧。”說著話,就地給她轉了個圈,一副龍精虎猛的模樣。

這自是在寬慰她了。

阿嫣抿唇輕笑,卻也放心,遂將備好的外裳給他套上,又道:“今晨刺史說,想給夫君設晚宴,接風洗塵。”

“我拒了。”

謝珽說得幹脆利落,趁著她在跟前系扣時,勾起她的臉輕輕摩挲,“有美人陪伴,秀色可餐,他來了礙事。”說話間微微俯身,泓邃的目光在她唇瓣逡巡,語氣裏故意摻了幾分輕佻。

自是心緒極好,想逗逗她。

阿嫣笑嗔,也不願旁人打攪夫妻倆說話,遂命仆婦擺飯。

晚飯做得極為豐盛,兩人都無需丫鬟仆婦伺候,關起門來給彼此添湯盛飯,便可吃得香甜。

謝珽亦將這幾日的事說給她聽。

徐曜放消息時以假亂真,周希遠並未起疑。他雖不似謝珽威名赫赫,身為周守素的長子,在劍南也算是舉足輕重了。先前在客棧裏丟了阿嫣,原就極為懊惱,之後大舉調人搜查,又在幾處關隘調兵設伏,鐵了心要甕中捉鱉。結果興師動眾之下,仍讓阿嫣逃了出去。

周希遠會有多憤怒,可想而知。

活了三十余年,他頭回栽這麽大的跟頭,調動數千兵卒,還讓人在自家地盤為公然闖關,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聽聞救人闖關皆是謝珽所為,周希遠立即就追了過來。

謝珽則示弱假裝重傷。

周希遠原就不信謝珽強闖關隘還能毫發無損,瞧見謝珽故意布下的蛛絲馬跡,明知交界處或許兇險,卻還是帶人撲了過去。謝珽與司裕仗著神鬼莫測的身手,一實一虛,在險要處埋伏人手,調轉劍鋒反擊。

這場交鋒,無異於深入敵腹的短兵相接。

謝珽在沙場縱橫捭闔,調兵遣將時也極老練,一層層剝去周希遠的守衛後,終將他裝入套中,生擒在手。

“只是兩兵交戰,難免受傷。”

他筷箸微頓,忽而擡眉看向了阿嫣,神色也隨之微肅。

不知怎的,阿嫣就想到了司裕。她也未遮掩,忙道:“司裕怎麽樣了?”

“重傷。”謝珽的神情有點復雜。

阿嫣心頭一緊,便聽他道:“司裕的性情你知道,從小就是寧可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的打法,倔脾氣上來還會鋌而走險。他將周希遠的半數精銳誘走,我派了陸恪帶人跟著,最後被追散,兩個人被逼到懸崖。”

“然後呢?”

“冒險跳崖。好在都活著。”

這般結果,委實令阿嫣沉默了片刻。

她自然清楚司裕的性子,殺人時兇狠利落,決定動手時也從不畏死。比起謝珽麾下久經訓練、互為援引的侍衛眼線,他像是暗夜裏獨行的孤狼,一個人走在生死邊緣。他既決定相助,定是全力以赴,不計生死。

只為避免戰事,不讓無辜稚子落入離亂,重蹈他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