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初見(第2/4頁)

瘁死,無非是急病或中毒。

她雖然懨懨躺著,但前半晌睡得不沉,也有偶爾睜眼一顧,知道房媽媽四五十歲兒,是個壯實的婆娘,沒道理說急病就急病。

所以這般急急沒了,就只能是中毒,而中毒,自然離不了吃食。

桐花吃了她的早飯,然後桐花月事洶湧,——她一個剛剛生產過的虛弱身子,最怕的就是產後大出血之類的症候,所以飯食裏摻雜了這類藥物吧?

一頓不奏效,下頓便改下猛藥,所以房媽媽才會吃了她的午飯後,直接的橫屍當場。

小通房生完包子,於是留子去母的橋段啊。

在飯食中做手腳,自然離不開廚房這種地方,那是主母的地盤。徐媽媽知道她死了,面容平靜地帶著婆子就過來收屍了,看到她沒死還似乎意外不滿了下……

武梁站著,心下了然。靜觀外間男人如何處置。

她想得明白,外間程向騰顯然也想得明白。他皺了皺眉頭,暗忖唐氏太過急切,容不下她遠遠送走便是了,何須這般行事。

略沉思了一會兒,他轉身交待自己的小廝道:“房媽媽得了絞腸痧去了……程行,去叫幾個人來處理一下。”

所謂處理一下,就是叫人擡出去。

程行答應一聲,跑出去找人去了。

一條人命啊,就這樣,處理完了?武梁呆了呆,默默罵了句娘。

外間桐花一聽絞腸痧,也不由“啊”了一聲,抹了抹淚兒道:“二爺,房媽媽去得很快,怎麽會是絞腸痧?”

府裏有人得過絞腸痧,她正好見過,那是要痛一個多時辰的。但房媽媽之死她也全程目睹,只叫兩聲就不行了的,這怎麽會是絞腸痧?

二爺又不是大夫,他的猜測不準確呀。這丫頭其實沒有多想,她是實實在在的提醒。

程向騰聞言,犀利目光盯著桐花,靜靜的好一會兒不說話。

桐花被他這眼風兜罩住,那靜默慢慢變成一種難捱的威壓,讓人大氣兒不敢出。桐花覺得,她快要抖起來了。

程向騰看她著了慌,才壓著腔調不疾不徐道:“我說是,你說不是?”

這話頭桐花哪還敢答,剛才是沒有多想,此時卻不容她再多想,聞言只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唔唔”地點頭,然後又慌亂地搖頭。

程向騰見這丫頭閉嘴了,轉身就向院外走去。

房門處,武梁看著男人的背影,心下發緊。

本來被人算計性命她自然也是不爽的,但說到底她尚沒有那麽好的代入感,覺得房媽媽之死是些前塵往事引發的悲催,和她沒多大關系,所以她能冷靜旁觀。

何況程向騰既然肯來看她了,不說能夠主持絕對公道了,至少表面上的安撫總會有吧?

所以武梁剛開始還多少有點兒興災樂禍來著,心說你丫的瞧瞧吧,大老婆要害死小老婆,如今出了人命了,齊人之福看你丫的怎麽享吧。

還稍微煩惱了一下如果這貨等下勸慰她的話,她該如何面對呢?是橫眉冷對還是小意巴結,是表露驚訝還是驚嚇,表現驕橫還是嬌柔……

結果發現她完全想多了,人家就是來處理事兒的,從進院門到現在,目光壓根就沒往她這屋門處瞥上一眼。

看吧,人死了就死了,男人沒事人一般一言遮過,難怪有人敢明目張膽地下毒用藥了。

可讓武梁不安的是,不主持公道不探望不安撫也就罷了,竟連鄭重交待幾句都沒有?

要知道留子去母這種事兒吧,高門裏雖然常見,但也絕不願做得公開表面吧?畢意這種事兒傳出去,名聲總是難聽的。

尤其還有兒子在,謀的到底是兒子生母,事實太過清楚明白將來傳到兒子耳朵裏,變成怨懟就不妙了。

程向騰說房媽媽是絞腸痧,明顯也是想要掩下此事醜事化了,不讓傳出風聲來。

可是通常情況下,若是醜事不欲外揚,不是應該威脅一下目睹者閉嘴麽?比如對桐花撂兩句諸如“敢出去胡亂嚼舌頭,直接亂杖打死”之類的狠話麽?

他卻什麽都不提,沒有交待沒有威懾,就那麽沒事人一樣的要走人了?

什麽情況下封鎖消息不需要出言威懾?就是篤定你開不了口漏不了風時。

什麽情況下你開不了口漏不了風呢……只有死人才閉嘴徹底。

武梁深深覺出了危險。

想想程向騰剛才目光森森看著桐花的樣子,武梁越發覺得就是這樣沒錯的。她和桐花,如今在這個男人眼裏,是不是都已如死人一般了呢……

她一時想得有點兒多。

可是事關性命,哪怕這只是猜測,也不能賣這個萬一。

這一刻,武梁顧不得吐糟罵娘,顧不得去想什麽悲催的前世坑爹的穿越苦逼的未來,她迅速開始尋思的,就是眼下該如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