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頁)

光聽時欽的描述,燕師叔應該也是一位竭力封魔的正派尊長。或許與師父有了些齟齬嫌隙,彼此也沒有真正記恨,師父想讓師叔回來,師叔也很悔恨,偏偏天不假年,師叔就這麽死了……師父看著是真的傷心啊。

但,伏傳還是覺得很奇怪。

時欽分明與他同輩,互稱師兄弟,對謝青鶴與他都很恭敬,對著上官時宜也是一口一個掌門真人,執禮甚恭。唯獨提及燕不切時,沒有一句尊稱,始終都是“他”啊“他”的。

最奇怪的是,大師兄和師父都接受了他對燕師叔的無禮,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謝青鶴沒有讓他們一直討論燕不切的死亡,師父年紀大了,長久悲傷太過傷身,岔開話題說道:“師父,我讓雲朝去調查伏蔚弄出來的吞星教,他帶了兩個人回來,時欽師弟恰好在那邊臥底收集證據,就讓他跟您說一說詳情?”

這就關系到替伏傳洗脫汙名的大事上了,上官時宜揮揮手,說:“坐下說吧。”

伏傳熟練地搬凳子,抵在榻前,準備開小會。

時欽仍舊跪地不起。

上官時宜沉默片刻,說:“當年之事,是我錯了。”

時欽絕沒想到剛絕冷峻的上官時宜會低頭認錯,一時竟懷疑自己聽錯了。

擡頭看見伏傳圍在上官時宜身邊,謝青鶴在旁斟茶服侍,大弟子與小弟子團團簇擁著,上官時宜原本冷峻的眉目都多了一絲慈和,哪還有當初說要將他處死的冷酷模樣?

時欽張了張嘴,說不清心底是悲是喜,還有一絲恍惚。

“他不在了,我對他說不著。想來他臨死之前,唯一牽掛的人也就是你。”上官時宜嘆了口氣,“回來吧,時欽。你的名字還記在內門的待選名冊上,退位之前,我先將你收入內門。”

時欽眼底閃過一絲倔強。

謝青鶴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拒絕,先一步說道:“這都是後話。師父,先商議吞星教之事。”

收到大師兄遞來的眼神,伏傳馬上把自己的凳子推到謝青鶴身邊,把時欽扶了起來,強行摁了上去,叫時欽坐在大師兄身邊。自己則重新搬了個板凳,仍舊依在上官時宜榻邊。

這是師門內部開小會的座次,彼此離得很親近,方便小弟子給師長斟茶倒水捧哏。

時欽離山時只是待選進內門的外門弟子,拜見上官時宜都要挑日子,這會兒左邊挨著大師兄,前面就是上官時宜,一時之間還有些不自在。

得虧伏傳給他遞了個斟滿茶的杯子,手裏多了個可以把玩的東西,他才漸漸安定下來。

“掌門真人或許已經知道了。吞星教分為兩支,一支是真正的骨血傳教,以家族為祭壇,分散在大江南北、天下各處,非常隱匿。另一支則是七八年前,由龍鱗衛扶持起來的新教。”時欽說。

“我最先遇到的是真正的吞星教。那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大師兄也已經除去天下魔患,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就在新劉附近住了一陣。新劉上官氏恰好有適齡的女郎想要招婿,我是孤身一人,各方面條件也很符合他們招婿的樣子,故意派人來與我接觸,為我說親。”

“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們是想招婿。來與我接觸的上官遊、上官商兩兄弟都很風趣健談,我在新劉沒什麽朋友,閑來無事就跟他們一起砍柴種地,只以為是交上了新的朋友。”

“後來接觸得多了,漸漸就發現整個上官家族都很詭異。他們的女兒從不出嫁,全是招贅。世上豈有這樣的家族?而且,他們家的人,男子多多少少都會帶些殘疾,或是少了耳朵鼻子,或是缺了手指腳趾,女子更是從來不著薄衫紗衣,三伏酷暑都裹得嚴嚴實實。”

“起了疑心之後,我更加留意他們的家族。他們並不知道我身負武藝,對我沒什麽防備之心,我很容易就刺探了幾次他們的旬月祭祀。這才發現他們蓄養子嗣,用以獻祭。長子為餌食,長女為疤食。這自然是邪教行徑,我想,若是他還在,也絕不會容忍。”

“原本想搗毀新劉上官氏的祠堂,將他們一網打盡,動手之前才突然發現,他們並非孤獨一支。各地上官家雖然極少聯系,卻有著特殊的聯系方式,家主和法主是兩套聯絡方式,有著完全不同的支配圈子。許多分支祭壇甚至不再以‘上官’為姓,對外宣稱姓趙,姓李,姓王……”

“這種以家族為核心的邪修巢穴,尋找起來極其艱難,何況又改了姓氏。”

“我思前想後,決定潛伏進去,若能拿到家主或法主的聯絡方式,才能真正將他們趕盡殺絕。”

說到這裏,謝青鶴微微點頭,說:“難為你了。”

伏傳不可思議地說:“你與邪教妖女成婚了麽?”

時欽神色凝重地點了頭,說:“我與十四娘做了夫妻。她是家中幺女,僥幸逃過一劫,並未充作祭品疤食。然而,我與她成婚之後,總會有兒女。我們的第一個兒子,第一個女兒,都要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