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3/4頁)

伏傳就不吭聲了。他知道吞星教有多兇殘,正常人在那個環境裏是無法生存的。

“我有意不養後代,前幾年都沒有孩子。只想快些拿到聯絡方式,結束這場鬧劇。”

“不過,”時欽神色迷惑,“家族聚居,住在一起時間長久了,總是會有感情的。我與十四娘雖沒有孩子,隔壁她妹妹家的孩子卻接連降生。看著小小的孩童從繈褓中長大,想到他會被送到祠堂裏,讓一群邪修分吃耳朵鼻子……我就忍不住了。”

他沒有說新劉上官氏的下場如何,只淡淡地接了下一句:“後來,龍鱗衛又開始扶持邪教。”

“相比起上官家傳承千年的小心謹慎,龍鱗衛扶持的新教毛糙跋扈了許多,我很容易就混了進去,一路升級,做到了分壇祭主的位置。只是龍鱗衛背靠朝廷,一時之間很難對付,我一邊收集名冊證據,一邊收攏教內勢力。伏小師兄在楊柳河出事時,我就知道機會來了。”時欽說。

“為此我專門調查了楊柳河祭壇的前因後果,那邊的人脈關系,我都熟知。此後負責追殺滅門栽贓的命令由誰所下,具體執行者是誰,我也有一分名單。若是能與被害者親友對一對口供,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唯一不好的是,這些人都在前些日子被強行滅口,我只搶了三個人出來。”

“還得請大師兄撥些人手飛鳶,陪我去把那三個人提回來。”時欽說。

謝青鶴搖頭說:“這事要這麽自證,事情就弄得太復雜了。”

“到時候你以臥底的身份把證詞說一遍,我會讓魚慕華配合你認罪。那幾家被滅門的家族,親友若有問題,叫他們私底下來詢問,外門從執事寮單獨分開一個小組,負責這件事的澄清追責。該讓師門承擔的事情,不必叫小師弟一意糾纏著不得脫身。”謝青鶴說。

換句話說,謝青鶴的重點是澄清汙名,具體的事情交給外門去辦,直接把伏傳摘出來。

若非上官時宜存有私心,非要逼謝青鶴出山,這件事一開始就該這麽處置。

堂堂寒江劍派的掌門弟子,你說栽贓就栽贓?你要問罪就問罪?有什麽事情,先把寒江劍派的外門擺平了,才輪得到內門弟子出手。內門弟子也擺平了,才輪得到伏傳。

這樣理直氣壯地護短,謝青鶴說得波瀾不驚,上官時宜也只當作尋常。

伏傳只有在大師兄回山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背後的靠山如此堅硬,不禁嘿嘿一笑。

時欽想了想,說:“魚慕華此人,性情顛倒悖戾,毫無信義。大師兄若說服他與我配合作證,可有十足把握?若是當場反口……”

謝青鶴搖頭道:“這個你不必擔心。”

他並不打算讓魚慕華去作證。或者說,他只會讓魚慕華的皮囊去作證。

上官時宜也摸了摸伏傳的背心,笑道:“別擔心。為師會提前與幾個相熟的掌門小友打好招呼,到時候不會有任何異議。”只要上官時宜願意出面,誰敢不給他面子?

伏傳嘴裏說:“多謝師父。”心裏很明白,若非大師兄提議,師父可能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上官時宜又看時欽,再次提議:“叫人把半山桃李收拾出來。那裏是燕驕的舊居,時欽就暫時住在那裏吧。”

謝青鶴笑道:“時欽師弟暫時住在我那裏。以後再說吧。”

上官時宜被大弟子一連攔了兩次,也不是沒有脾氣,皺眉道:“怎麽還說不得了嗎?我叫你回來,你不肯回來,你這是在記恨我?”

時欽低頭一笑,說:“弟子怎麽敢?棄徒有罪,已經被掌門逐出門墻,山上再無立錐之地。”

謝青鶴皺眉道:“時欽師弟,你若有怨望不滿,盡可以敞開來說。不要陰陽怪氣。”

時欽扯開一個虛假的微笑,抿嘴不語。

伏傳不怕上官時宜生氣,師父這會兒只怕正為師叔的死亡傷心,不會對時欽發脾氣。可是,他怕大師兄生氣。正琢磨著打個圓場,時欽已在謝青鶴的目光下撐不住了。

他倔強地背過身去,聲音沙啞:“我曾求過掌門。事是我做的,與他不相幹。只要掌門饒了他,無論是逐出門墻還是直接處死,弟子絕無怨言。是掌門執意要將他與我一起逐出門墻……”

時欽低頭兩眼通紅,哪怕燕不切死了十多年了,他仍舊無法釋懷。

“自從下山之後,他一直郁郁寡歡,再也不曾對我笑過。如今,他懷恨而死,我卻要重回寒山,領受掌門真人的‘恩典’,披上內門弟子的法袍,搖身一變,去做半山桃李的主人?”

“他死了。我回不來了!”

時欽伏地狠狠磕了一個頭,轉身出門。

謝青鶴嘆了口氣。

伏傳滿臉惶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