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第2/5頁)

此人面色痛苦地勉強維持著雙手合十的姿態,到底還是堅持不住,右掌倏地滑落。

噗地一聲,金光頓地,口中鮮血噴了二尺遠。

看清楚那人的臉,鄧太後往後退了一步。

那人也沒想到謝青鶴居然如此強橫,雙方對了一招,他馬上就知道自己不是謝青鶴的對手。太大意了!中原竟然有這麽多的高手!這個蘇時景年紀輕輕,修為居然不遜於冼花雨!

修士之間的較量就這麽簡單。

不必咬著牙流著血拼死纏鬥,通常照面過了一招,彼此就知道分寸了。

打,沒有任何意義。

謝青鶴找了個坐席安置下來,問道:“還要我問你第三遍麽?”

“我既不是和尚,也不是僧。如今的和尚是我師弟。我叫阿奇古,是北朝龍燾寺監院。為何來中原,你剛才也已經聽見了。我不是你的對手,你要問什麽,我都回答你。只請你不要聲張,不要給太後娘娘添麻煩。”阿奇古擦去嘴角血漬,也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

這人非常識時務。一旦發現打不過,氣焰頓消,配合度驚人。

謝青鶴點點頭,說:“據我所知,天底下只有一位和尚,一位僧。你既然是寺中棄徒,你的師父為何沒有清理門戶?你的師弟又為何準許你苟活至今?”

阿奇古猶豫了一下,看向鄧太後。

鄧太後冷臉無語。

“我的父親是北朝天壽皇帝。北朝如今的皇帝,是我的兄弟。”阿奇古說。

謝青鶴突然想明白了阿奇古的身份。

如今騎馬人的皇帝是史稱“砍頭大王”的陀它烏顏,此人驍勇善戰,但極其殘暴。不僅北面的部族被他殺得聞風喪膽,北朝頭人將軍也很害怕他——若是被陀它烏顏認為作戰不力,跟隨他十多年的心腹部將也是說砍就砍。

在真實的歷史中,就在五年之後,陀它烏顏酒後墮馬,癱瘓在床,北朝十部擁立了常年在寺院中修行的阿奇古王子登基。登基後,阿奇古改名陀它昊天,則是大名鼎鼎的“昊天大王”。

二十年後,騎馬人鐵蹄踐踏中原,在位的正是陀它昊天。

——也就是眼前這位阿奇古,鄧太後的私生子。

只因阿奇古這個名字在北朝極為常見,謝青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切就變得非常玄妙了。史上騎馬人與後趙皇室議和,協議中除了索要金銀茶鹽鐵,還非得大張旗鼓地索要適齡婦人,是不是和阿奇古與鄧太後那段見不得光的恩怨有關?

後世任何史書裏都沒有鄧太後私生子的記載,更不曾提過鄧太後與北朝皇帝的關系。

謝青鶴想了想,轉頭去問鄧太後:“太後娘娘在京中施用循聲因果律,將所有去尋找王寡婦的人都引入小千世界裏,這是為何?”

鄧太後突然出手是很怪異的一件事。

原因很簡單,鄧太後根本不屬於任何一脈勢力。

鄧太後是承恩侯南宮宏德的外甥女,南宮宏德與粱安侯一起下野失勢,鄧太後就成了後宮的隱形人。沒有兵權,沒有黨人,甚至連娘家都不怎麽成器,僅有一個兄弟在禮部任侍郎。

無權無勢無名分——幼帝並非她親生,這世道又喜歡嚷嚷婦人不得幹政——她跳出來幹嘛?

鄧太後沉默不語。

她不說話,阿奇古就很緊張。畢竟這時候不是他掌握大局,惟恐謝青鶴翻臉:“娘娘,你……”

“住口!”鄧太後狠狠瞪了阿奇古一眼。

謝青鶴無法猜測鄧太後的用意,根源在於鄧太後是個完全的透明人。

如今京城確實幾方勢力拉扯,韓琳,王寡婦,以及河陽黨人。若鄧太後想要上桌,前提是她必須有自己的勢力,沒有勢力,何談拉扯?

這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也許鄧太後的優勢,就在於她是個透明人。

沒有人會提防她,也沒有人會把她放在眼裏。而且,她的手裏還握著阿奇古這麽一張王牌。

按照鄧太後和阿奇古的反應,他們是確定冼花雨離京回寒山之後,才決定使用循聲因果律,把所有去尋找王寡婦的人都困在了偽小千世界裏。

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暫未可知。

但是,這麽做的結果,順著正常邏輯想一想就能有結論。

這麽做的前提是,冼花雨走了,京中沒人能察覺到循聲因果律和偽小千世界的存在。

阿奇古布置的循聲因果律範圍極大,囊括了大半個京城,把王寡婦府上、韓琳府上、伏傳府上都包括了進去。伏傳召見王寡婦,是因富安縣之事問罪於她,王寡婦非但沒去見她,所有去尋找王寡婦的人、打聽王寡婦為何不肯赴約的人,全都消失了。

伏傳會是什麽反應?

要麽,他大發雷霆,認為王寡婦心存悖逆,不再服從他的命令,謀害了他所有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