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溺殺(9)(第4/7頁)

“清肺化痰的藥吃了不知多少。”莊老先生是真的擔憂,“都說肺裏有痰沒清出來。”

若是謝青鶴修為仍在,推兩掌就能把積攢體內的痰液拍出來。這會兒是真沒辦法馬上解決。

“單吃藥難及腠理,此病仍坐在營衛之間。”謝青鶴沒有耐心給莊彤做食療,也沒有開方子,“今日夜深了,我略有酒意,你也精神不足,改日教你一套養身保全的內練法門,用心些,三五個月能除舊患。”

這說法就讓莊老先生和莊彤都很意外,這位年輕輕的先生,他還真的懂得煉氣之法?

謝青鶴已起身告辭:“今日多謝款待,明日再來拜見。”

莊老先生還盼著他能把兒子的病治好,對他甚為禮遇,親自提燈相送,劉欽與莊彤也都跟著,另還有眠兒絆兒兩個書童提燈相隨。謝青鶴勸了幾次都勸不動,只好讓他們熱鬧非凡地送到門口。

深夜值門的不再是書童,而是身材魁梧的家丁,莊老先生吩咐他:“去把馬車套上。”

又吩咐莊彤:“你帶著絆兒,把你先生送回家去。”

莊彤躬身應是。

謝青鶴拒絕道:“我就住在前邊不遠,家父托關系才賃了三間房,本是方便我來讀書。”

莊老先生又忍不住笑:“如今不讀書,來教書也是一樣。家裏地方寬敞,住得開。今日太晚了,明天蔣先生來看一看,子重安排的地方好不好。若是不好,家裏各處任先生挑選。若是好,不如就搬了過來住。”方便就近照顧莊彤治病強身。

謝青鶴哪裏願意過寄人籬下的日子,打個哈哈繞了過去:“好,明日來看。”

莊老先生還是堅持要讓莊彤送他回家去。

謝青鶴說:“他身子不好,本就不該走夜路,再傷了營氣。予我一盞夜燈即可。”

聽說走夜路會傷身,莊老先生才放棄了讓兒子送老師回家的打算,在門口拉著謝青鶴說了好一頓話,謝青鶴借來的那盞燈都要燒滅了,這才放謝青鶴離開。

蔣占文賃來的屋子離著莊園確實不遠,謝青鶴沿著長街走了不到半裏,就到家了。

只是前面開門是另外半拉屋子,自家賃的三間半屋子,大門開在巷子裏。謝青鶴提著燈走進小巷,轉了一圈才到門口。冷不丁聽見背後的腳步聲,他迅速撤身尋了個掩護,方才回頭。

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謝青鶴才想起來,下午他去人市買了個“小廝”回家。

那人見謝青鶴受驚之下,進退依然有章法,且非常迅速靈巧,眼底就有幾分驚異。

不過,還沒進家門就嚇到了主人,這當然也不對。

他保持了一個讓謝青鶴非常有安全感且舒適的距離,屈膝跪下,向謝青鶴解釋:“奴本是等在門口,姑姑接連幾次出門,見奴守在門口深為驚異,奴向姑姑自承了身份,只是主人不曾回家,姑姑也不敢讓奴進門等候。天黑了,奴怕姑姑擔心門戶,就去外邊候著,不敢近前。”

他不知道謝青鶴的脾氣好壞,試探地問道:“不意驚嚇了主人,請主人責罰。”

謝青鶴提著燈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說:“天黑了就去外邊候著?不是看見我從街邊路過去了莊園,你就跟著去了莊園?壁腳聽得開心麽?都打聽到什麽消息了?知道我的底細了?”

被燈光照著臉龐的“小廝”神色不變,低聲堅持道:“奴一直在主家門口。”

蔣英洲的皮囊資質奇差無比,連累到謝青鶴的五感六識也很尋常,他是真的沒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也是真的在家門口被嚇了一跳。然而,他的觀察力一直都在。

“莊續齡常年背痛,他寢起的老山居日夜燃著降真定神香,還有他按摩用的藥油,味道非常奇特刺鼻。”謝青鶴看著那“小廝”身上殘留的凍傷痕跡,淡淡地說,“鼻膿肺腫,傷了嗅覺,至今沒有好吧?”

這是唯一的破綻。

如果這人不是寒冬惡傷損了身體,絕對是頂尖的刺客,跟蹤盯梢不留絲毫破綻那一種。

意識到謝青鶴不是猜測詐他,是真的在瞬間抓住了自己的破綻,推測出了真相,跪在地上的“小廝”方才緩緩低頭,不再言語。

“我身邊就缺個擔水劈柴的從人,你從前是什麽人,身上有什麽秘密,我並不關心。如今是你壞了規矩,重操舊業,盯梢到我的頭上來了。我也不將你退回人市,你將賣身的銀子還給我,自己走吧——我不會去報官捉你。”謝青鶴說。

那人似乎深為意外,想了想才有些著急:“我……奴沒有地方去。奴也沒有銀子還給主人。”

謝青鶴是真的不想要他了,聞言有些不耐:“以你的本事,天下大可去得,銀子又怎麽會賺不來?也不要你現在就還,過些年給我也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