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溺殺(25)(第4/7頁)

李嬸兒得了幾提好東西,樂得見牙不見眼的,哪兒還有空教謝青鶴做人?問謝青鶴是要回鄉下過年還是留家裏自己過?若是自己過也別擔心,直接去她家吃飯,絕不會讓他餓著。

謝青鶴跟她客氣了幾句,李嬸兒就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舒景也忍不住問:“主人,您如今作何打算?這裏冷鍋冷灶連口熱水都沒有,要麽趁著時間還早,奴服侍您去鄉下見老爺太太,要麽您就跟船再回羊亭去吧。”

謝青鶴無奈地說:“我若是回羊亭縣,二姐姐只怕要愁眉苦臉過正月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舒景還想說什麽,謝青鶴又突然說:“你等等。”

舒景以為他改了主意,哪曉得謝青鶴進廚房找了幾塊蔫嗒嗒的沙姜,洗幹凈了切成片,加紅糖煮了一碗姜湯,叫舒景喝了:“船上堵了那麽久的風口,別受寒了。”

舒景捧著粗瓷碗,低頭將滾燙辣口的姜湯喝完,被冷風吹涼的臉上浮起一層水霧。

舒景離開之後,謝青鶴熟門熟路地撿柴燒上火盆。

堂屋寬敞不聚暖,他就回了蔣英洲從前住的屋子。張氏是個很有條理的婦人,離家前被褥都洗凈晾曬好放進了櫃子裏,還灑了些防蟲的樟腦丸。

謝青鶴打開櫃子鋪好床,在被窩裏裹了一會兒,才覺得渾身上下暖和了起來。

謝青鶴不打算去鄉下尋找蔣占文和張氏。

蔣占文和張氏就是一雙奇葩,家裏的二叔蔣占勇也沒什麽教養,打媳婦兒鬧得鄉野皆知,也沒見家裏的祖父出來說話。可見家風如此,沒幾個像話的。

他回鎮上家裏住了幾天,鄰居都可以作證。不是他不孝順,是爹娘走得太急沒給他打招呼。

熬過初三初四,他就回羊亭縣去。蔣二娘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這麽冷的天,謝青鶴連門都不想出。反正蔣二娘捎帶了這麽多吃食,足夠他吃到年後。獨自在鎮上過個消停的新年,什麽都不必管,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未嘗不美。

謝青鶴難得懶散地窩在床上睡了個午覺,醒來才覺得肚子餓,就用小爐子在屋裏煮燴菜吃。

他也想吃飯和睡覺的地方分開,他一直以來也是這麽講究的。可是,窩在蔣英洲皮囊裏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實在太冷了。資質廢柴的皮囊沒資格窮講究。若是不想頭疼腦熱流鼻涕,病得死去活來,就得乖乖蹲在小屋子裏取暖。

謝青鶴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鍋裏的雜燴湯,忍不住想笑。

這時候還是想小師弟。若是與小師弟一起入魔,至不濟現在還有個暖被窩的人吧?

謝青鶴盤算得挺美好,可惜實在沒有混吃等死的命數。吃了飯要茶歇,喝了茶又覺得不做點兒什麽實在浪費時間,偏偏家裏又確實沒什麽有益的消遣。裹上鬥篷在院子裏轉了轉,幹脆就去圍觀隔壁家李嬸兒炸年糕,李嬸兒才得了他幾提吃食,也給他送了一碗年糕當回禮。

謝青鶴在家裏廝混了一日,夜裏做完晚課就睡了,半夜就被凍醒了。

火盆的炭燒盡了,沒了溫度。

不論火盆火爐,囤的柴炭都很有限。居家過夜都會封上風口,讓火力減弱,才能延長燃燒時間。

蔣英洲這個皮囊太不爭氣,謝青鶴自然怕冷,若是封了火爐的風口,火力弱了,自然不夠暖和。若是多放幾個火盆,又怕炭氣太重將人毒倒。

所以,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在羊亭縣時,都是舒景半夜起床,定時為謝青鶴換上新的火盆。

謝青鶴沒有悶火慢燒的習慣,睡前換了新柴的火盆熊熊燃燒,半夜就燒了個幹凈,又沒有舒景來換新火盆,馬上半夜凍醒。他在被窩裏嘆了口氣,還是得爬起來燒火。

就在他推門去取柴點火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

窗戶被人動過了。

世人皆知炭氣甚毒,每年冬天都會毒死幾個不經心的倒黴鬼,合家全歿的慘劇也不少見。

謝青鶴自知蔣英洲皮囊廢柴,用炭時就格外小心,再是怕冷畏寒,點炭時必要開一扇窗,且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就讓風吹落窗擋,將窗戶意外合上。他在睡覺之前,用舊棉絮墊在窗前,就算窗擋被風吹落,窗戶也會卡在隆起的棉絮上,怎麽都會留下一道二寸寬的縫隙——足夠炭氣飄出去了。

這條舊棉絮不見了。

謝青鶴提著燈走出門去,查看四周。

因為天氣實在太冷,謝青鶴住下之後,只打掃了臥房與廚房,其余各處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半個月自然積攢的灰塵痕跡,使他很容易就發現了有人翻墻而入,踩進綿軟的菜地裏,沿著廊下貓進他的窗邊,把他屋內所有的窗戶都檢查了一遍,在縫隙處貼上了細細的油紙。

眾所周知,油紙能防水,自然也不透氣。窗戶縫隙被貼了油紙,這是想用炭氣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