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溺殺(28)(第3/7頁)

謝青鶴搖頭道:“一家人不講那些虛數。”

蔣二娘方才高興起來,說:“今晚我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謝青鶴知道她有一腔柔情無法釋放,也沒有阻止她疼愛弟弟,反而隨口點了幾個菜。蔣二娘馬上就有了一種非常強烈的被弟弟需要的滿足感,樂呵呵地出門去了廚房。

謝青鶴思前想後,還是趿著鞋子去書房,也不說話,就靠在門前,盯著蔣幼娘。

蔣幼娘被他盯得坐在席上連筆都拿不穩了,沒好氣地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閉嘴!”

謝青鶴方才緩緩走進門,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冬瓜糖,塞進蔣幼娘嘴裏。

蔣幼娘哭笑不得。

謝青鶴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背身走得遠了,蔣幼娘嚼著嘴裏的糖,有點甜。

謝青鶴在莊園謀了一份教職,每年三、四、五月,隔日在莊園授課半日。

等他在家安頓幾日,在莊園熟悉好情況,正是開課時,已經是三月中旬。春暖花開,風氣正好。他上課什麽都教,四書五經,天文地理。有不少學生是沖著制文來學,問他為何不教制文。

謝青鶴好笑地說:“下一科尚在兩年之後,著什麽急呢?”

有學生懷疑他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莊彤考中狀元跟他沒什麽關系。也有學生懷疑他是心胸狹隘,不肯將制文之法公開傳授。一時間議論紛紛。

作為謝青鶴的迷弟之一,劉欽對此非常生氣,天天都在抓著背後說小話的學生打手板。

謝青鶴不得不請他吃酒,勸他不必在意:“師徒之間講究緣分。我在莊園授課有教無類,他們願意來學是好,不願來學我也少費些心思。劉先生何必大動肝火,平白氣壞了自己。”

劉欽吃著謝青鶴的宴請,聽著市妓唱的靡靡之音,嘿了一聲,說:“不瞞你說,我是恨他們有眼無珠。做人學生的挨幾下手板有什麽打緊?誰人讀書不挨手板?——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有眼無珠的蠢貨,錯過了蔣先生你的課,那才是最大的懲罰。”

謝青鶴難得被噎了一回,失笑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一頓酒吃過之後,劉欽就不追著說小話的學生打手板了。

謝青鶴的課堂是完全放養的狀態,學生愛來就來,不愛來他也從來不點名過問。學生少就在小軒裏上課,學生多了坐不下,趁著春色好,還帶著學生們去花園裏隨意歪著上課。

只有一條規矩,他在莊園的時候才是先生,任誰來求教都有問必答。

一旦離了莊園,他就不負責任何學生的問課求教。

到五月底,謝青鶴就準備結課。好幾個一直跟著他讀書的學生都念念不舍,說要去莊老先生處請願,要莊園多聘蔣先生一些時間,不能因為蔣先生年紀小,沒有功名,就看輕了他。

謝青鶴被這批鐵憨憨學生弄得哭笑不得,說:“倒不是莊老先生不聘我。是我自己不願。”

學生們只是不信。

趁著謝青鶴休課的日子,好幾個學生聯袂前往莊老先生堂上,跪地哀求,要求留下蔣先生。

莊老先生:“……”

“你們若能說服蔣先生留在莊園授課,蔣先生的束脩好說,連帶著你們的束脩老夫也給一起免了,日後你們上京趕考的盤纏,老夫也一起贈了。”莊老先生氣哼哼地說。

這幾個學生倒也不敢懷疑莊老先生撒謊,出來時各個都很暈,原來真的是蔣先生不肯多留?

次日,謝青鶴到莊園上課,幾個學生又問他為何不肯繼續授課。

“六月天氣就熱了。”謝青鶴說得理直氣壯,“好女不穿嫁時衣,好漢不掙六月錢。”

有學生弱弱地糾正:“先生,那句俗話是,好女不穿嫁時衣,好男不吃分家飯。倒也不曾聽過……好漢不掙六月錢的說法。”

“那你今日聽過了?”謝青鶴打了個哈哈,“不要跟我學。你們都是要應舉的士子,來日朝廷的棟梁,天下生民百姓的希望。我麽,山野閑人,醉老林泉,過得閑散些,不要學我,太不上進。”

話都給他說完了,他非要在家避暑當鹹魚,當學生的還敢訓斥老師不勤懇努力不成?

到六月初,謝青鶴果然就歇了莊園的課業,蹲在家裏避暑。

這時候與譚長老約定的時間也到了,鮮於魚如期而至。

舒景作為家中的壯勞力,謝青鶴在家期間,他在鋪上和家裏常來常往。鮮於魚來了之後,舒景就避在鋪子裏不出來,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麽幾次,鮮於魚對此一無所覺——他甚至都不知道家裏有舒景這麽個人——蔣二娘和蔣幼娘都看出了端倪。

這事情是謝青鶴默許的,蔣二娘和蔣幼娘都知道不能聲張。

但是,這件事這麽奇怪,蔣幼娘暗自納悶,蔣二娘就忍不住要審問舒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