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大爭(40)(第3/4頁)

伏傳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皺眉說:“你的命也是我救下來的。你若不滿意,還給我。”

這時候就有幾個略年長的男女去勸說錦衣少年,還有人想要近前與謝青鶴伏傳敘話。

伏傳知道大師兄想要盡快脫身,他也不想與驟失至親的少年計較一句臭話,謝青鶴拉住他的手,他就轉身要跟大師兄走。哪曉得他倆才走了兩步,背後的錦衣少年就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從地上撿起一把沉甸甸的鋼刀,朝著剛剛死裏逃生跪在地上的仆婦瘋狂砍殺!

城門吏的鋼刀少說也有十來斤重,那錦衣少年手無縛雞之力,提著刀非常勉強。

然而,這無損於他癲狂時的殺傷力。

跪在地上的仆婦明知道他發瘋砍人,卻連動都不敢動,任憑他笨拙瘋狂地提刀砍殺,頸上、額上很快就出現猙獰恐怖的傷口。仆婦不敢呼喊,錦衣少年卻紅著眼怒吼:“還給你!還給你!我母已死,賤婦豈能苟活!爾等都要死!”

伏傳嘴裏罵了句臟話,謝青鶴猛地一腳踢出,地上城門吏所遺佩刀橫著飛了出去。

那錦衣少年就像是被橫杆擊中的馬球,淩空飛了起來。

原本圍在少年身邊看著他砍殺仆婦的親人們大驚失色,這時候才真的著急了,幾個女眷沖上去照顧被鋼刀毆得倒地不起、口噴鮮血的錦衣少年,幾個男人則上前欲攔住謝青鶴再次“行兇”:“小君子息怒,小君子海涵……”

見謝青鶴轉身,伏傳當先一步將湧上來的幾個男人推開,謝青鶴徑直走向被砍殺的仆婦。

“好了別圍著了。念著你家公子驟失至親,今日饒他一命。以後再作踐下仆,自有天收。”

伏傳是真想一刀剁死這個神經病,死了親娘難過發瘋也正常,氣不過就砍無辜仆婦是什麽貴族脾氣?不過,大師兄在幾把佩刀裏挑了一把帶鞘的踢出去,那就是不想殺人,伏傳也不會上前補刀。

謝青鶴檢查了仆婦的傷口,那錦衣少年不會拿刀也沒什麽力氣,傷口看著猙獰卻不深重,也沒砍重要害,他解開小包袱取藥替仆婦裹了傷,心裏想的卻是,這傷藥會暴露他的身份。

相州有能止血救命的外傷藥,這是天下皆知的秘密,哪怕管控得再是嚴密,藥也流出了一些。

所以,相州之外,也不是沒有止血膏的存在。只是這藥太過稀少珍貴,價值千金。

——除了相州之人,誰會把價值千金的止血膏,用在仆婦身上?

謝青鶴畫蛇添足地用布帶纏了仆婦的傷口,不讓外人查看她的傷處,說:“你家小郎君如此仇恨此婦,讓她繼續留在此地服侍,只怕難逃一死。叫她跟我走吧。”

他是商量的口吻,然而,他與伏傳如神兵天降,救了在場所有人,誰又能拒絕他的處置?

不管是從於情或是攝於力,這家人都沒有任何異議:“就叫她隨了君子去吧。”

這群人很想傾訴自己的遭遇,也有腦袋靈光的想要聘這兩個穿得比較破爛的小孩當護衛,嘴上說得非常體面風光,稱為家老客卿,甘願重金供奉。

伏傳不耐煩地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沒空給你們當保鏢。別再纏著我。看見你家那個脾氣古怪的小郎君就想砍死他!叫我跟你們一路,就不怕我半夜把他殺了掛在樹上!”

這句話嚇住了所有人。

謝青鶴已經給受傷的仆婦為了些補充體力的藥丸,確認她能行走之後,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即刻就要離開,你們也趁早離了此地,恐防再被守城的士兵找來。”

就有一個中年男子愁眉苦臉地說道:“我等本要出城,花了重金才找到門路,說是可以帶我們悄悄地離開……誰曾想被拉到這條死路裏堵住,險些屠了全家。如今人在城中,這裏又是遍地死屍……唉,滅門之禍終究難免。”

伏傳聽得稀奇:“你家險被城門吏屠滅,去官衙訴苦狀告卻難免滅門之禍?”

這家人聽得面面相覷,半晌才問道:“兩位小君子莫不是……”

有幾個機靈地擡頭望向城墻。剛剛翻進來的?

伏傳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中年男子舉手作揖,也不提那個“你倆才翻進來是不是奸細”的敏感話題,解釋說:“如今王都許進不許出。唉,說來也是兩頭不堵,沒什麽家資的貧民小戶出去了也就出去了,世家巨賈在朝中能找到門路,也能大搖大擺地出城,唯獨我們這樣上下不靠的人家,想要出去是犯天條的……”

伏傳秒懂。

去年陳家攻打王都,若沒有燕城王出山救命,天下已經易主。

然而,就算有燕城王給秦廷續了一命,秦廷的局勢也不怎麽好。一來陳起絕地反擊重創了秦廷,二來光看如今王都防務的松懈,就知道燕城王並沒有一直掌握著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