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第2/2頁)

直到亥末時分,夫妻倆才有機會獨處。

梁霄飲了許多酒。明箏在外間和管庫房的婆子交代事情時,他就半倚在帳邊,透過內室半卷的珠簾打量著她。

烏發如墨,膚色勝雪。

他望著她懷抱賬冊從外走進來。

她停在數步外,眉目在燈色下越顯柔媚。

他從清早見到她那刻心底便竄起的火苗一瞬燎原。他啞著嗓音喚她,“阿箏,阿箏。”溫潤如玉的公子背著人,聲音裏盡是令人臉紅心跳的頹靡味道。

手裏的卷冊散落一地,明箏被他鉗住手腕朝床鋪倒去。

“阿箏,太想你了……”

綿綿情話不絕於耳。明箏不自在地朝內躲避。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覺得如此煎熬漫長。就在昨天,她還以為他們會擁抱著說上一夜的相思。以為自己會激動落淚。以為久別重逢,該是令人沉溺無法自拔的狂熱歡喜。

卻不是。

她始終冷靜。始終清醒。

她沒提昨晚那個令他進退失據的安娘子。

他也沒提三年多前那個她無從解釋的誤會。

簾外春雨纏綿。

水滴打在頭頂的蓬檐上,發出空落落的聲響,令陸筠覺得格外煩亂。

終於聽見馬蹄聲,他緊蹙的眉頭才稍稍舒開幾許。

侍人撐傘從馬車上跳下來,小跑至他面前,“侯爺。”

他點點頭,提步跨上車。

身後女聲遲疑,喚他:“陸哥哥?”

陸筠沒言聲,甚至不曾停頓。

車簾垂下來,他線條冷硬的的面容被遮住。雨點聲中,他稍嫌低回的嗓音隔簾傳過來。

“郭遜,你送她回去。”

撐傘的侍人忙低聲應答,攔住妄圖靠近馬車的少女,“鄭小姐,侯爺飲多了酒,身體不適,望您海涵。”

口中言語客氣,可無論少女怎麽闖也避不開他的阻攔。

車中,陸筠緊蹙的眉頭松了。他覺得疲倦。

疲於應付,這一場場精心謀劃的遇見。

雨還在下,嫩綠的柳條被洗刷得越發明翠,水兒胡同外一樹絲櫻早早綻開,只是花朵嬌柔,耐不住雨打風吹,粉白花瓣零落滿地。

潔嫩的花一夜之間染盡汙泥,安如雪對窗望著那飄零的花雨,只覺冷寂淒清。

那個原本夜夜屬於她的男人,此刻懷中攬著誰,在做著怎樣的夢呢?

她拋了一切奔赴入京,得到的便只是敷衍的一句。

他說:“再等等。”

要等到何時,還要她如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