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第2/3頁)

可又是誰,中途壞了他們的計劃。

他記得那縷濃郁脂粉香裏淺淡的藥草味道。特別輕,特別淡,若非極熟悉那個氣味,幾乎分辨不出。

他撥開珠簾朝外走。門扉輕掩,一切人影皆不見了。

此時望春閣中,梁霄臉色發白,厲色望著明箏。

梁芷薇垂頭抹淚,說不清是為醜事被撞破難堪,還是為著沒能成功接近嘉遠侯而難過。

“二爺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用姑娘家的清譽去換您官職得保?芷薇將來會怎麽樣,您有思量過半點嗎?”

梁霄蹙眉怒道:“阿箏,平素房裏的事都聽你的就罷了,如今外頭衙門的事你也要管?我保不住官職,難道你就面上有光?我梁霄倒了大黴,你能撈到什麽好處不成?芷薇能怎麽樣?今晚伺候的嘉遠侯,她就是嘉遠侯的人,難道姓陸的敢不認賬?”

明箏冷笑,側過頭來望著梁芷薇道:“所以呢,四妹也是這樣想?”

梁芷薇雙目通紅,又窘又恨,她心裏不是不怨明箏,只是礙於女兒家的身份,不能把真實想法說出來。

明箏如何看不明她眼裏的情緒?她嫁入梁家那年,芷薇才七歲,她牽著她的小手,教她做針黹女紅,教她彈琴寫字,她自己沒有孩子,梁芷薇就像她半個孩子。可此刻,那雙本該澄明透徹的眼睛裏,充滿了不甘和怨懟。

大抵覺得她多事,害了她這麽一樁好姻緣。

“芷薇,你想過這麽做的後果嗎?”

她擡手撫著姑娘的鬢發,察覺到姑娘的閃躲,她苦澀地笑了,“他若是肯負責任,你固然可以嫁給他,可他若不肯呢?他告到禦前,說梁家栽贓陷害,皇上幫他,還是幫咱們呢?”

“退一萬步,便是他肯,你們如願成婚,他娶了你,你這樣算計他,謀害他,他會善待你嗎?他從來沒喜歡你,甚至都不大認得你,你這般強行嫁給了他,來日你能保證他不會怨嗎?他本是可以尚主的人,那麽多貴女給他挑選,你能保證他沒有心上人?”

“拆散了他的姻緣,你們的日子會安寧會長遠嗎?未婚失貞,未來你在虢國公府,要瞧人家的眼色生活嗎?他們會如何輕視你,奚落你,你卻百口莫辯,這些你都想過嗎?”

梁芷薇明顯沒想到如此長遠的事,她有些愣怔,側過頭瞥了眼梁霄,她是聽從二哥的安排才做了這些,難道二哥沒有為她的將來打算過嗎?

一時之間,梁芷薇無比的茫然。明箏嘆了聲,擡手抹去她腮邊的淚痕,“芷薇,你是承寧伯府的嫡姑娘,你該風風光光、清清白白的出嫁,一輩子幹幹凈凈,磊磊落落,你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在陽光下挺直腰杆快樂順遂的活著,你會成為主母、宗婦,你會嫁給一個尊重你、愛護你的人。再怎麽喜歡一個男人,都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去接近,他會輕視你的。”

梁芷薇捂住臉,垂頭靠在明箏肩上,低低的哭了。

梁霄口幹舌燥,像被人打了個巴掌。明箏只是對著梁芷薇說話,並沒有苛責他半句,可他就是覺得心裏難受別扭極了,他如何不知,她這是指桑罵槐,在寒磣他。

明箏撫著芷薇的頭發,低語幾句,然後揚聲吩咐人來,把梁芷薇送回後院。

望春閣中只余他們夫妻二人。

梁霄坐在椅上,譏誚地笑著,仰頭盯視著明箏,“現在該訓我了?”

明箏沒有答話,火燭光動,她的臉半數在暗影之中,他瞧不清她的表情。

她揚聲道:“把人帶進來。”

一個婆子被推搡進來,嘴被堵住,望見梁霄,急不可耐地發出唔唔聲響。

婆子被人踢的跪下,門敞開著,月色淡然落在門前階上,像鍍了層銀霜。

“刁奴何氏,私用禁藥,謀害貴賓,按國律家法,皆不可輕饒。”明箏沒有請梁霄示下,處置後宅仆役,是她本分,就算梁霄不肯也沒用。

婆子抖動著,想撲過來向梁霄求饒,後者垂著頭,冷笑聽明箏繼續發落。

“著——杖刑二十,即刻發賣。其主姨娘安氏,禦下不嚴,犯屬從罪,即日起禁足綠羅院四十九日。”

“你……”梁霄站起身,握拳想要為安如雪爭辯。明箏轉過頭來,橫眉冷笑,“二爺莫非覺得,嘉遠侯即便知道自己被設計,也不會心懷怨懟加倍償還?二爺甘願以身犯險,我自是攔不住,可請您不要連累這一家老小,尤其是您盼著平安誕下的那個孩子……”

她不再理會他,處置完畢後,整了整袖子,踏著月色跨了出去。

轉過回廊,明箏挺直的背脊松懈下來,她扶住廊柱停下來歇了好一會兒。瑗姿擔憂上前,她搖搖頭,示意無礙。

“奶奶的頭疾又犯了吧?加緊忙完這攤事,回去用香藥揉一揉……”

幾步之遙處,月洞門竹枝後立著陸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