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第3/5頁)

老太太在屋子裏砸了只茶盞。梁芷薇帶人過來時,碎瓷就綻開在她足邊。

梁芷薇唇角掛了抹冷笑,跨入屋中,笑道:“一大早娘發什麽脾氣?我瞧適才明家的嬤嬤剛走,是二嫂要回來了?”

梁老太太蹙眉道:“二嫂二嫂,你心裏頭就一個二嫂,連你娘老子都不必認了!”

梁芷薇笑道:“這是怎麽了,還沖著我來了?娘倒是拿個主意,到時候鄭家的宴會,是誰跟我去?大嫂病了不說,身份也不合適,總不能讓我一個大姑娘己去人家家裏。”

梁老太太捂著疼得針紮似的腦袋,擺手道:“還早呢,你急些什麽?”忽然想到適才那婆子說,今兒明箏進宮,她忙道,“今兒倒有個去處,你去碰碰。你二嫂一早進了宮,說許是用過飯回來,你掐著時間去堵她,見著面也不必多說,只一味掉淚,她素來疼你,總不能連你也不管?你叫她送你回來,先把她誆回家,我教你二哥在外候著,到時候直接把人扣住了,屋裏關起門來說些軟和話,還別扭個什麽?”

梁芷薇紅臉啐道:“娘,您當著我渾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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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西暖閣,明箏手持美人錘,替太輕柔捶著腿。惠文太精神越發差,說了半晌話,沒一會兒就露出疲累的樣子,偏又不舍得她走,說喜歡身邊有年輕人陪著。

明箏覺得己現今的身份多少有些尷尬,她正躲在娘家,避著梁家人呢,當初入宮走動,給人送禮求引薦,說到底是為了梁芷薇和嘉遠侯的婚事,可如今,她連梁少夫人這個身份都不大想要了,還替他們謀什麽呢?

殿中只留了兩個小宮人,在外看著茶水。敬嬤嬤不知到哪兒去了,整個大殿靜悄悄的,夏日午的光線從窗紗照進來,令人昏昏欲睡。

太大抵已經入眠,有半晌沒吭聲了,閉著眼睛歪靠在枕上,縱是保養得宜,還上了妝,也難免露出幾分病氣。

明箏隱約聽說過太的病情。消渴症,熬人得緊,不容易根除。這是一大難關,她希望太娘娘能挺過去。畢竟對方明知她帶著目的而來,卻從來沒有奚落為難過她,甚至百般擡舉她,寵信她。

手腕有些酸了,她把美人錘換到左手,左手掛著兩只青玉鐲子,一動就發出碰撞的輕響。她索性把鐲子脫了,用手帕包裹好放在榻角。

大殿正中的門敞開著,輕薄的紗簾不時拂向半空。

陸筠走進來,一個人都沒有碰到。他正思索是不是要提聲招喚個人來問問,忽聞身傳來頗有節奏的擊掌聲。——是禦駕到了。

“皇上駕到——”太監高昂的唱聲打破午短暫的寧靜。

明箏被嚇了一跳,手中動作止住,下意識站起身來。

太睜開眼,敬嬤嬤從旁走出來將她扶住,替她理了理裙擺。

太見明箏不在,招手命她靠近。

太溫熱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溫和地道:“別怕,萬歲爺為人和善,既遇著了,見個禮吧。”

明箏溫順道:“是。”

海藍色團龍袍角躍入眼簾,明箏隨敬嬤嬤一道跪下去。

“母,今日覺著可好?”

皇帝的聲音聽起來很和潤,也很年輕,與太寒暄了幾句,注意到地上跪著的明箏,“這位是?”

明箏朗聲道:“臣婦的外子,乃是承寧伯府世子梁霄。給皇上請安,萬歲,萬萬歲。”

叩了首,皇帝說請起,約莫是想到梁霄在西營的風流事,皇帝忍不住多瞧了明箏兩眼。

陸筠在旁注意到皇帝打量的目光,從頭到腳,將婦人迅速掃了一遍,似乎為明箏美貌所驚,目光在她面上足足停留了一須臾。

陸筠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他捏著拳頭立在一邊,這個場合沒他說話的余地,事關明箏,那也不是他能管到的人。

他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皇帝似乎注意到他臉色有些發沉,笑道:“修竹,你坐啊。”

修竹是他的字。

筠者,竹也。父母親期盼他做個青竹一般中直的君子,可惜,他也會有齷齪不能對人言的隱秘念想。

一如……

他坐在宮人搬來的繡凳上,對面就是她……她裙擺遮住腳踝,露出半只雪青色繡玉蘭花的錦鞋。

他喉結滾動了下,錯開目光強迫己不要再去瞧她的方向。

明箏沒比他狀況好多少,她挺直脊背端著身份側耳聽皇帝跟太話家常,生怕哪句問到她,萬一答不好,輕則惹聖上不悅,重則……也許累及全家。伴君如伴虎,從來不是件容易事。

“好了,母跟梁少夫人說話,兒子就不多擾了。”皇帝站起身來,明箏和陸筠都跟著站起來。

“等下。”太想起一事,笑道,“本宮還有兩句話要問問嘉遠侯,借上他片刻,皇上不介意吧?”

皇帝含笑拍了拍陸筠的肩,“對了,母傳見修竹,想必是有事的,您放心,今兒修竹不當值,您留多久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