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第2/3頁)

“後來……我獨自生下了二爺的孩子,寨裏人都罵我,說這孩子來歷不明,是個野種……我沒法說,我怕人家不信,也不願給二爺抹黑,他人已經走了,是為國盡忠、為護百姓走的,我怎麽忍心,讓他為了我而擔罵名?”婦人抹掉淚痕,緩緩擡眼,望著陸筠道,“陸爺,您若不信,去當日的寨子裏查查看,我所言,可有半點作假。若非為著我那苦命的孩子,我說什麽也不會來打攪您跟陸家。”

陸筠抿抿唇,半晌方道:“本侯自會查。”

婦人的大多數言語,幾乎都能印證過去的事實,唯一證明不了的,只有她跟二叔之間是不是確實有那麽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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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燃著燭燈,籠在紅紗罩子裏頭,映出一片朦朧的橙紅。

明箏洗漱出來,發覺陸筠沒在寢房。屋裏安靜極了,隔窗能聽到廊下侍婢走動的窸窣聲。

她撥開珠簾來到稍間,見陸筠半倚半臥在炕前,正在擺弄著棋盤。

他很少下棋,瞧兵書、研究輿圖或布陣圖的時候多,今日事出突然,多半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二房沒男丁,將來給二夫人養老送終,替二房操持諸事的責任,都落在他頭上。今天卻有人告訴他,二叔其實還有個兒子在世上,驪若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遠在邊疆,被病痛折磨了好些年。

“侯爺。”她輕喚他,踢掉鞋子爬上炕,伏在他肩膀上,扣住了他執棋的手。

“夜深了,還不睡麽?”

陸筠松開棋子,翻手握住她手腕,轉身一帶,把她抱入懷,“洗好了?”

明箏點點頭,“侯爺是在想二爺的事?您打算怎麽處置那對母子?”

陸筠嘆了聲,“先叫人查查看。當年二叔身邊那親兵,我已叫人去尋了。”

“那個孩子呢?聽那位錢娘子說,那孩子病的很重,也許等不得幾日了。”明箏自己懷著身孕,對小孩子的事就格外在意,推己及人,哪個做母親的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備受折磨而無動於衷?

“我想要不先尋個良醫替他瞧瞧看……”見陸筠擰著眉,她擡手撫了撫他眉心,“您別不高興,我的意思,不管他是不是二叔的骨血,總歸是個可憐的孩子,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陸筠沒吭聲,擡手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先把頭發擦幹,仔細著了涼。”

明箏坐在鏡前,瞧陸筠取了巾帕過來。

她長發秀美豐茂,被他攏在掌心,用帕子輕抹。

“侯爺,如果那孩子果真是二叔的,您打算怎麽做?”

陸筠道:“對此事該做主的不是我。”

明箏點點頭,“是,二房的事,應當問過二嬸娘的意思。可我怕傷了二嬸娘的心。”

陸筠知道她想說什麽,順著她話頭續道,“先別告訴二嬸,等查明了,若當真是……”

“查明了,當真是,認回來,二嬸就成了京城的笑話。年紀輕輕就守寡,盡心操持著家裏家外,這麽多年過去,連個鮮亮衣裳首飾都不肯戴,二嬸滿心滿眼都是陸家,陸家認了外頭的孩子,她怎麽自處?恩愛的丈夫在外跟人有了孩子,連點消息都沒透給她,咱們知道二叔是事出有因,可外頭的人哪管真相是什麽?他們只會說那些傷人的風涼話,只會戳著二嬸的脊梁骨,說是她沒用,是她不賢惠,才逼得丈夫在外頭養了個私孩子。”

明箏說得有些激動,不知是不是腹中的孩子感知到她的情緒,肚子跟著微微泛起酸疼。

陸筠見她掌心捂在腹上,忙蹲跪下來,伸手在上撫了撫,“你別動氣,覺得怎麽樣?”

對上他溫柔關切的目光,明箏霎時自悔起來。剛才這番話不僅是說二嬸娘,更像是在說她自己的過去。她從沒在他面前提起過梁霄或是從前那段婚姻中的任何事,她離開那日就放下了,可她怕陸筠放不下。

陸筠撫著她的肚子,動作很輕很慢,“你說的這些,我都聽懂了。你比我想得周到,我確及不上你細心。我知道你也是為著二嬸不平,為著這個家好。免你心急,我給你透個底。”

他鄭重起來,濃濃的長眉蹙起,“今日這婦人所言,我並不相信。二叔為人正派,絕不會為美色所迷。養傷那幾日便是在農家與那婦人有了感情,也不會連納禮都未行便……”

他頓了頓,握住明箏的手攥了攥,“比起婦人的證言,我更信二叔的為人。”

明箏跟著憂心起來。若當真沒這回事,那這婦人是憑什麽,敢鬧到國公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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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陸筠一早就匆匆出了門,那錢娘子找上來時,剛好明箏正在上院陪老太君說話。

“老太太,大奶奶,鬧起來了。”

裴嬤嬤快步走入明間,攤手道,“二夫人才從外頭回來,一下車,就看見巷子裏跪著那錢娘子,旁邊還擺這個板車,上頭拉著那生病的孩子,二夫人一問,對方就都說了,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