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第2/3頁)
“傳……陸筠,把陸筠傳進來,朕有事吩咐,去,快去!”
安王在京中,他分不出更多精力去鎮壓西北軍,用安王牽制他,讓他無暇顧及西北……他沒看錯,他一點也沒疑心錯,陸筠狼子野心,他從來不是個乖順服從的臣……
宦人不敢丟下皇帝獨去,外頭久久沒有回應,仿佛宮內外就只剩下他們幾個。
“朕……要見虢國公,去請……”
宦人百般猶豫,朝那傳信的侍衛一點頭,咬牙放開皇帝去了。
皇帝擡眼打量外頭的人,是他的人,他貼身的護衛,自小就跟在他身邊保護他,皇帝抹了把唇邊的血跡,下了第二條令,“你親自去,把守東華門,放嘉遠侯進來,虢國公……扣押,扣押在武英殿。吩咐下去,等嘉遠侯一出門,就……圍住虢國公府……記著,你親自……你親自挑選親信之人去辦……”
他斷斷續續的說完,急忙揮手,“去,還不快去?”
侍衛行禮應下,飛速去了。
大門開敞,那狂風卷著殘雪,遮蔽了迷蒙的夜。
今晚注定不平,無人安睡。
東華門外一場搏殺剛止。
一隊人馬護擁著冒著寒氣的棺槨,被安王帶著人擋在門外。
長劍染血,粘稠的血已冷透,在寒風中結成一道紅色的冰痕。
劍尖撥開棺槨的蓋板,露出裏頭變了形的屍身。
她一生不曾如此狼狽,此刻卻長發散開,發釵橫落,只是那張臉仍是美艷如斯,安王猶記得九弟在生時,給他寫信提起愛妻時的驕傲稚氣。他和九弟不一樣,他對男女之情淡薄,在意更多的是得失榮辱,所以他這樣的人總是活得更久,更長命,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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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門外的喊殺聲隔著宮墻一路飄至幹清宮大殿。
此時的陸筠騎在馬上,身著官服巡視著長街。街邊店鋪都已歇業,唯有不遠處的歌樓畫船還點著曖昧的橙燈。
這樣寒冷刺骨的大雪天,他好懷念和明箏一塊兒縮在屋中烤火的日子。
——也就是頭幾日,剛入冬不久時。
侍人灌了湯婆子,塞在被子裏,將她冰涼的手腳都捂熱了。
他在火爐旁烘烤了掌心,隨之翻身入帳,那雙猶帶著溫度的手遊走在她每一寸肌膚。
他丈量軟綿的起伏,探索纖細的凹地,她不再冷,在他懷中滿身是汗的喘。
偶爾也不帶任何欲念的相擁,同樣開懷而滿足,逗她說說話,或是默然坐在一旁瞧她燈下算賬、做繡活的剪影,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遭受的所有苦痛不公都被完滿和樂的婚後生活磨平。
他從生下來就不是個受人期待的孩子。父親厭惡她,母親嫌棄他。他是一樁買賣般的婚姻中,交差般完成的一件差事。
有了他,陸家和慕容家從此密不可分。
母親在生時,反抗不得的命運,如今由他親手砸破。
他不會再受人牽制,不會再把自己和家人的命交到別人手裏。他會伴著妻女平安的走下去,他要他們跟著他做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侯爺,侯爺!”
呼號的北風中,侍衛高喊著,陸筠調轉馬頭,目光望著不遠處一點火星,由遠及近。
“皇上命您即刻進宮,另有其他人,上山去請國公爺了。”
陸筠眼眸波瀾未起,一切在他掌控之中。
四九城內一片靜寂,回蕩在街巷中的,唯有空空的馬蹄聲響。
走近宮廷,周圍火把點點,串聯成一道恍似沒有邊際的火海。
一道道消息傳入內廷。
“皇上,安王逆旨,將劉公公和護送傳旨的侍衛盡數砍殺……”
“皇上,不好了,東西六宮走水,娘娘們受了驚嚇,這會兒一蜂擁地朝這邊來,您瞧、您瞧怎麽才好……”
“皇上,虢國公府只有些奴婢下人,說是、說是老夫人和幾個夫人們去綰心月苑參與皇後娘娘千秋節的大宴沒回來……”
“皇上!嘉遠侯到了!馬上就到殿前。”
“皇上……”
皇帝披頭散發立在長窗前。
一個時辰以前,他還是勝券在握無所不能的君王。
此刻禁宮被圍,他手裏十拿九穩的禁衛……突然反水?
為什麽?
是哪個環節錯了。
他暗中養著這些人,向來禁衛統帥都只是個虛銜,不論是慕容棠還是陸筠,他們根本無法染指……
藩王回京,他在外也有部署,一聲令下,宛平駐軍就會沖入京……
他知道安王有能力,可那些水軍遠在千裏外,他這回回京,所帶的不過是三千府兵,且被圍截在四九城外,根本無法進城。
一聲輕響,是落靴聲。
在空寂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分明。
皇帝轉過頭來,看見陸筠信步而入。
“皇上。”
陸筠揖禮,依舊是從前那個恭謹模樣。
“修竹,安王要造反,你去了何處?快些調動禁衛守護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