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陪伴

蘇油給了張麒一腳:“胡說八道!四哥這是精忠報國!”

想了下:“給四哥寫信,讓他在黃州和董非接頭,與廣銳軍吳逵同行,一路照顧。”

“這些都是和夏人血戰過多年的悍卒,又希望待罪立功,只要克服了水土之累,對付起南方獠人來輕輕松松。”

“要是章子厚敢用,這就是一份厚禮;要是不敢用,就讓四哥派他們作為地方保護屯墾的武裝。”

張麒說道:“我賭一百兩銀子,他絕對敢用!章七賊膽包天,有了這四千五百精銳,他能把左右江的天給翻過來!”

蘇油說道:“去吧,過兩天隨我一道,去馮老漢那裏散散心,順便考察涇河的棗林。”

……

涇原上的薺菜有些老了,不過如今的老百姓,多了一道蔬菜,叫“草頭”。

其實就是苜蓿的嫩芽,味道不錯,和葵菜,韭菜,蕨菜一起,成為如今關中平原的時令菜。

六盤山裏的野菜還有很多,除了這些,還有各種野果,也是成熟的時候。

棗樹,是蘇油重點抓的保土項目,涇河含沙量太大,陜西安定富裕起來後,蘇油調用民力,在涇河兩岸大量種植棗樹。

棗樹外圍,是苜蓿,蘆葦等固沙植物。

這是第一年,成效不顯,根據水文小組的匯報,涇河水體的含沙量,在渭州段只略有減少,渭州以下,該是啥樣還是啥樣。

不過蘇油不急,就算治不了沙,有棗吃也很不錯。

蘇油如今是三品享受二品待遇。

蘇油是大宋第一位突破西夏雄關,殺入河套腹地的帥臣,蕭關大捷讓趙頊簡直欣喜若狂,亂命頻出,準備大賞。

要不是蘇油的西夏文明展一瓢冷水澆他頭上,堅決拒絕胡亂封官,賞賜只用戰利品解決,要不是王安石苦勸,就連司馬光,張方平,趙抃都上了表文明確反對,估計現在蘇油已經被放在火上烤了。

即便如此,趙頊這肚子裏藏不住二兩香油的家夥,還是去了趟太廟,認認真真地將大勝的消息稟告了列祖列宗,然後給蘇油在汴京城裏賞賜了宅邸,將石薇封為郡君。

聽說就連石薇肚子裏的孩子,趙頊都準備先給個儒林郎的散官滋潤著,然後被太皇太後和太後叫去痛罵了一頓。

橫恩濫賞,那是漢武帝派李廣利取大宛馬後幹的事情,你是要做昏暴之君嗎?!

這才終於老實不跳了。

不過作為實打實靠戰功升上去的柱國之臣,蘇油的行動再想自由,那是想多了。

於是旗牌儀仗,親軍衛隊,一樣都不能少。

好在馮老漢如今一年一萬多斤糧食,上百頭羊外加四五頭豬打底,而且龍首村如今還是火邊子牛肉的加工基地,區區七十人的衛隊,也吃不窮他。

薺麥青青,路邊還有不少魚塘,同時也是家庭式蓄水的小工程。

很多魚塘邊上有個席子圍出的區域,那是鴨棚或者鵝棚。

蘇油沒有騎馬,陪石薇坐車,伸長脖子看了看,對石薇說道:“還是鵝多,這東西挺好,能看家報警,吃草就能長個。”

石薇拉起蘇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些都是你給孩子積累的功德。”

蘇油笑了:“其實我是不信這個的,不過仔細一想,似乎又有道理。我們多克服克服困難,後代也會好過些,只要外敵去盡,隨便學點什麽,都足夠他們自食其力了。”

石薇將腦袋靠在蘇油肩膀上:“是,你的古怪太多了。比如誰會相信天方油,原來是從延州黑乎乎的石油裏邊煉出來的?你這屬於那什麽……嚴重誤導。”

蘇油說道:“那是你師兄手下搞出來的好不好?加入香精也是你的主意,怎麽就成我的古怪了?”

石薇捏了捏他的手臂:“不是你引誘師兄們用濃硫酸處理提煉後的殘油?不是你提醒他們用白土去色去渣?”

蘇油笑道:“跟我可真沒關系,現在師兄們得到什麽新物質,首先用酸堿進行測試化合是基本操作好不好?白土去色法,那是利州熬制糖霜的工藝,早都用了幾百年了。”

石薇說道:“你就是喜歡推功,生怕人家知道你本事大似的,那兩個大食人翻譯過來的那書,叫《幾何原本》的那個,小七哥就說要毀掉,比我們的理工早上千年,我不信大食紅胡子千年前就那麽聰明!”

蘇油樂了:“薇兒你要講道理好不好?那書是從杭州市舶司收上來的,再說也不是大食人寫的。”

“那是還要在大食的更西方,很久以前的一個城邦裏邊,有個先賢叫歐幾裏得所寫,定理發現權以時間早晚規定所屬,這個不容爭辯。”

“所以歐氏定理就是歐氏定理,不過我們如今已經站在先賢的肩膀上,更進了一步。這也是很了不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