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筆名

縱觀這些人,有一條脈絡就很清晰,要不就是道德風標且聽得進他的話,要不就本身是國用之才且私心較少。

至於蘇明潤,趙頊心裏的評價,那是品質上無限接近司馬光王安石,性格上無限接近蘇頌陳昭明趙宗佑,能力上無限接近張方平趙抃薛向,甚至還要超過……

文也文得,武也武得,不爭不搶,不吵不鬧。這樣的臣子,竟然就像是上天降下來恩賜給大宋的一般。

《蘇湖水利全圖》,是蘇油隨奏章進獻上來的,其中點明了是王安石,孫覺,沈括,郟亶,蔡京,呂嘉問的功績,而他自己卻一字不提。

看著太湖周邊的溇港水網,趙頊想到了之前整體流放荊南的廣銳軍,想到了更之前天師道研發的黃蒿素,還有更之前眉山蘇家織造產出的新式蚊帳。

聽說蘇明潤還在安和圩試驗成功了在沼澤上修房子的方法,難道是修了一所像船那樣的房子?可那樣不會壞嗎?

密折制度,形成了對兩府的有力監督,更極大地滿足了趙頊對全國各地信息的掌握,極大地加強了他對國家的控制力。

通過這項制度,趙頊還發現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人才。

比如蘇軾,蘇轍,好吧這是早在仁宗朝就掛了號的了,如今河北各路州府在秘折中舉薦人才的時候,這兩個名字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密折推舉,不怕得罪中書,說話那就大膽很多。

陜西那邊,司馬光的密折裏,主要是史書進展,還有邵雍張載,對理學義理的繼續深入挖掘……

河北,文彥博舉薦了一個韜略之才——遊師雄。

高遵裕那邊,將種誼和王厚誇上了天,然後還有一個文士——張舜民。

張舜民本來並不出名,高遵裕一直將他當做小秘書來用。

但是蘇軾在《時報》上刊載了一則小啟示,讓張舜民的名氣一下傳遍了大宋。

主要是一首《賣花聲·過嶽陽樓》鬧的。

“木葉下君山。空水漫漫。十分斟酒斂芳顏。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陽關。

醉袖撫危欄。天淡雲閑。何人此路得生還。回首夕陽紅盡處,應是長安。”

這首詞蘇油喜歡到了不行,坊間傳說是蘇軾外放南下的時候所作,風格也的確很相似。

於是蘇油去信大蘇,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大蘇看了也喜歡,多方打聽,發現是張舜民的詞。

於是大蘇促狹地在汴京《時報》刊登了一則啟示:“向前嶽陽樓前賣花者,張蕓叟也。”

短短十三字,讓張舜民身價倍增,也足見大蘇如今的文壇號召力。

兩浙路那邊,出了個蔡京,還有個何執中,曾布也不錯,這三人的施政能力非常突出,一個主抓農業,一個主抓鹽務,一個主抓銅冶,堪稱蘇明潤的得力助手。

而文事上,有晏幾道,秦觀,晁補之,還有個賀鑄。

仁性天生蘇明潤,當真是名不虛傳,賀鑄到了杭州,蘇油隆重接待,將事情給直接定性——《薄幸》這個詞牌,就是人家賀鑄賀方回所創!

賀鑄當然不信,要蘇油也拿原曲出來聽聽,因為大宋如今也有不少詞牌,是字同牌不同的。

蘇油擺擺手表示沒有這個必要,同樣在《兩浙新報》上刊登了一首啟示:“賀曲當前,蘇曲難後。”

正在為戲劇《王昭君》發愁的原花魁小娘子周南,親自上門邀請賀鑄共同創作,賀鑄的名聲與張舜民一樣,一夜之間轟動江南。

外交事務上,高麗王子義天大僧統偷渡前來杭州學習;蕃坊人民在鳳凰寺喜迎回回大師庫羅與艾爾普;日本重要政治勢力家族繼承人平正盛,求中土派遣高僧或者天師道高人,前去日本鎮壓厲鬼。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蘇油的匣子裝不下這麽多東西,每次寄來的都是一個大包裹,除了匣子裏的密折,還有《潮報》和《兩浙新報》兩份報紙,蘇油那邊半個月發給趙頊一次,積累起來可也是厚厚的一沓。

但是讓趙頊啼笑皆非的是,《潮報》這份民間報紙,辦得認真嚴肅,轉登朝廷邸報,糾察奸弊,勸導農桑,教人向善,同時與豪強貪官汙吏作鬥爭,檢舉揭發,與民發聲不遺余力。真當自己是白衣禦史了。

而《兩浙新報》,這份明明是官方主辦的報紙,卻行文幽默,風趣詼諧,還有一種新奇的玩法,那就是不願意暴露身份者,可以用一些稀奇古怪的筆名投稿,一樣可以登載。

其中就有一個叫荏桂的,時常投稿,還特別調皮,可謂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比如在嘲諷明因寺和尚泡尼姑事件上,這娃就特意寫了一首《一剪梅》。

錦院紅香數丈秋,花正清幽,月正清幽。

輕妝冰簟怯停眸,靜體無由,動體無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