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面粉廠

林盛昌商號自打和汴京善豐源老掌櫃李珪搭上線後,就走通了河北遼木進口的路子,產業一下子走上發展快車道,十數年間,漸漸成為河北一等一的大商賈。

為了感謝李老掌櫃的栽培擡舉,盛林便將這處小院子送給了李珪,作為他來大名府時落腳之用。

去年李老掌櫃辦過七十大壽之後,便回京修養了,將河北生意交給了二子李傳。

李傳利用沈運帥大擴大名府的時機,早早在城北拿到一片地,修起了大宅,這所院子對他就沒用了,掛在店宅務發賣。

今年這院子出手了,然後主家派來了一個粗魯的仆役叫吳仁來打前站。

吳仁看上去很四海,頗有些江湖市井的氣息,在修繕屋子添設家具倒騰字畫的過程中,認識了不少浮浪子弟妖艷妓女,事情倒是辦得利索,不過中間也將自己的衣物漸漸從粗麻的換成了絲綢的,一看就是手腳不幹凈,在中間吃了不少的花頭。

還好幾次在新宅子裏邊擺譜,好像他就是主人似的,呼博聚飲,好不熱鬧。

不過這幾日倒是重新清凈了下來,因為吳仁迎來了一個小主人,是一個文縐縐的年輕學子,叫徐步虛。

主仆二人就這樣在院子裏住了下來。

街對面有個鄰居,是個老學究,叫王晦,在大名府也薄有文名。

王晦本來是非常有前途的讀書人,在大名府鄉試也曾經拿過第一。

不過那是幫富人代考,結果成績一出來,因為考得太好露了破綻,被府尹察覺,一番調查之後,富人子弟刺配三千裏。

念在王晦是為生活所迫替人代考,又實在是有才的份上,府尹免了追究王晦,不過一個永不敘用是逃不掉的。

那是幾十年前轟動大名府的案子,事後王晦深自悔疚,雖然不能科舉,卻也安心讀書,裝了一肚皮的學問。

因為冒名第一的文名已經宣揚出去,不少不計較這些的商賈人家教習子弟讀書習字,就送到他這裏來。

結果王晦就發現了自己的一項天賦——押題。

對於朝廷每年的科舉,王晦猜題的功夫那是相當厲害,常常都能夠押中。

待到連續押出了幾個進士,王晦的身價一下就上去了,富家紛紛出錢,將即將應考的子弟送到他這裏來讀書,做試卷分析,就指望科舉的時候多占一分便宜。

今日王晦送走了學生後,回來就唉聲嘆氣。

妻子歸氏過來問是出了什麽事兒,王晦就說道:“可惜了啊,可惜了家中大人沒有眼光,摧折了族中的一根好苗子。”

歸氏一聽就知道丈夫是在嘆息什麽,說道:“怎麽的?你還真動了收徒弟的心思?”

王晦又嘆了一口氣:“徐公子那日前來拜訪,說是家中讓他來河北看管生意,依我推斷,就是嫡支嫉妒庶子人才出挑,刻意放出來禍害的。”

“徐公子只會讀書,這幾日哪裏結交過什麽商賈?那個仆役叫什麽吳仁的,一看就是油滑的小人,剛剛我見那吳仁又引了倆妖艷女子入院,什麽路數你不知道?”

歸氏說道:“這是要惡仆刁奴引誘徐公子聲色犬馬,萬劫不復?”

王晦說道:“聽徐公子說家中也是官宦,我覺得終是元配不賢,家族中的讀書種子正該大力培養,出仕之後對嫡宗也是助力,怎麽這點都想不明白呢?”

歸氏說道:“只怕是嫡宗之子比不了,我隔著門簾看過,徐公子學識談吐都是上上,端是少見人物。”

王晦又是一聲嘆氣:“上上又如何?淪為商賈都算是好的,就怕浪蕩嬉遊,最後毀家敗業。”

歸氏說道:“終是非親非故,你還能管到這事兒?”

王晦說道:“我已經給他寫了一封私信,至於能不能聽得進去,看他的造化吧……唉,希望別跟我一般,一腳踏錯,愧悔終身。”

……

邯鄲北面,蘇油帶著石勇李庸正在查看地圖。

太原所在的河東路,與河北東西兩路之間,存在一個交通的問題,中間隔著一座愚公移來的太行山。

所以從太原直接到大名府幾乎不可能,最好走的一條路,就是從榆次到壽陽,沿綿漫水到陽泉,過娘子關,下井陘,抵達真定府後,再南下抵達大名府。

還有一條,就是沿汾水南下到汾州,沿太谷水折向東北抵達平遙、祁縣,翻越胡甲山抵達銅鞮,再翻越鹿台山抵達隆德府的襄垣,最後沿著漳河河谷抵達大名。

不管那條路都不爽。

蘇油將鉛筆都在地圖上:“不過了!老子不要太原銅了!”

李庸問道:“那銅料何來?”

蘇油好氣哦:“這該死的太行山,這樣搬銅過來,都抵上日本銅的價格了!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