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還不夠嗎? 相約黃昏後,你我……

晚上八點多, 喬納莊園的前庭處,燈火通明。

華父搬了個躺椅過來,舒舒服服的躺進去。

沈佳儒把一樓客廳中的老人沙發拽到邊上, 身體陷進去,愜意的姿勢太適合讀報。

錢沖幾人也搬凳子的搬凳子,準備飲料的端酒滿杯……

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擺陣,折騰了十幾分鐘, 大家才找好自己的位置, 擺好自己的座椅,確定手邊有酒,然後找到最舒服的姿勢坐定——

‘讀報會’終於要開始啦!

這到底是一場對華婕作品的彩虹屁盛宴?

還是審判?

亦或者是毀譽參半的理性討論?

請拭目以待。

最先為我們讀報的,是聲音好聽,人還好看的沈墨同學。

少年歪躺在巨大的圓椅中, 雙腳交疊搭在椅子拱形的扶手上, 舉著手中的雜志,一邊閱讀法文雜志, 一邊為大家翻譯。

他的聲音低沉, 含著少年音的清潤, 和步入微熟的沉渾:

“……被隨訪的參展群體,他們有的是坐格子間的金融白領,有的是電話接線員,有的是最平凡的office女性,有的是忙碌於客戶和老板之間的高收入商務……

“1歐元1張的《火熱的少女時代》票價, 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盒香煙, 打一次車,吃一個面包的價格,這樣一筆錢, 能換來幾個小時的愉悅享受,是絕對值得的。

“……相同點是,他們每天往返於家、公司、學校、飯店或酒吧,每時每刻擡頭看到的都是天花板,各式各樣的天花板,高的矮的,就那樣一塊兒大,是困住他們的盒子蓋。

“……25歐元的《凡爾賽雙年展》中,擡頭看到的是藍天和鷹,雲和星;望遠看到的也不是老板的辦公室,而是羊群和天草遼闊的天地盡頭。

“那種體會,像是從鎖著他們的盒子裏,打破了一扇窗,得意將頭伸出去,喘一口氣,望一望外面的世界。”

“……”沈佳儒聽著雜志上描繪的巴黎市民眼中的華婕的畫作,心裏湧起一種感慨。

時勢造英雄。

華婕遇到的,大概就恰巧是天時地利人和吧。

當初他也只是覺得,國內人追逐外國人的步調,更多的是看油畫和高人氣大家的畫展,而法國是當今世界藝術界的領頭羊,或許會更懂得欣賞華婕的作品,所以才帶著華婕去見伊萬先生,想把她的起跑線放在法國。

但即便是提起這個建議的他,也未想到華婕的畫來到巴黎後,會正巧擊中經歷了經濟頹廢的幾年,承受失業壓力的打工民眾的痛點。

想一想,現在國內開始工作、進入職場的人群,都是從貧窮時代、農業社會走過來的,這些人看到高樓大廈才會驚嘆,才會向往。

誰會向往田野和草原呢?那有什麽好稀奇的?小時候餓著肚子見的多的就這玩意啊。

偏偏來到已經進入商業社會多年的法國,就成了稀奇有趣的內容了啊。

“……他們不是長年沉浸藝術的藏家,或許看不懂高超的畫技,隱藏在畫面中的透視感,和那些精妙的色彩搭配與藝術魅力。

“這些人中,很多人甚至是第一次看展。

“可他們能讀懂畫面中,筆者通過線條、顏色、素描關系、色彩關系,所傳達出的真正的對生活的熱愛。

“正是擁有對生活的最真摯的溫暖情感、湧動不休的熱情的創作者,將悠閑生活、溫馨情感的描繪融入畫中,才打動了這些雖不懂藝術,卻也有血有肉,也懂得欣賞最基本的美的參觀者們。

“於是,這些人又開始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八次的看展。

“並推薦身邊的朋友們都來……”

方少珺原本翻譯時語氣是平和的,可講著講著,她的語調就波蕩起伏起來。

在讀這些文字時,她也生出驕傲和感動,也覺得與有榮焉。

這些雜志還是有點水平的,也不全是為了抓人眼球,就隨便亂寫的無良人士嘛。

“……在城市中生,在城市中長大的人群,對於《火熱的少女時代》畫展中描繪的中國東北田園風光,充滿了好奇。

“那些山、河、濕地、草原……那些精致的農家小院、掛在木棚屋房檐下的玉米、松樹林裏狂奔的狗、河灘邊的野炊、捕到大魚後淳樸面容上的笑、豐收時節溝壑皺紋也抹不去的幸福……”

念到這裏,錢沖一向直愣愣的語氣都變得和緩下來,他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有這樣美好的風景,正是落在華婕的畫裏,它們才出現在他眼中,也被這本雜志所解讀:

“在鄉村中生,小鎮中長大,城市中求生的人群眼中,這些風光是情懷,是在另一個國度中的桃花源。

“人們渴望、期待、向往。

“那種華婕筆觸下描繪的,沒有快節奏的焦慮,沒有資本家的施壓,沒有攀比不休的疲憊,從社會和眾人眼光中解脫的,自由、美好、悠閑的他國風光,和異域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