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備嫁

許融與蕭信進府之後,蕭許兩位夫人的交鋒其實不需多敘,許夫人全程是一張震驚臉,她既無力反抗蕭夫人,也擺不出威風來訓斥許融,連對上蕭信,也不過幹瞪了兩眼,就捏起帕子,一陣悲從中來:“你、你怎麽能——唉!”

對手孱弱至此,讓蕭夫人勝利的滋味都淡了一截,她懶得對許夫人多開嘲諷,眼神若有若無地去掃了掃許融與蕭信——蕭信排斥婚事到不惜出逃,偏偏出逃以前又要密會許融,這件事其實是有蹊蹺的,只是她沒空細究,也覺得不必著急。

人攥到了手裏,來日方長。

許夫人滴了幾滴眼淚,漸漸地緩過來了,無知有無知的幸福,她根本不知道幾路人私底下過了多少招,這事在她看就是雖然有失顏面,但要說造成什麽嚴重後果,那是沒有的——又不是會外面的野男人,都定了婚約,未婚夫妻不稟尊長出去私會,頂多顯得許融很不矜持,會叫人笑幾聲罷了。

所以,她還顯得有兩分茫然,問道:“蕭夫人,那你現在想怎麽樣?”

蕭夫人想將婚期提前。

張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幹涉阻止已令她警覺,她連二月也不想等了,免得夜長夢多。

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特意看了一眼許融——張老夫人提醒過她,但她總是不能相信她有什麽特別之處。

做娘的沒用成那個樣,做女兒的能好到哪兒去。

當初能結親,不過是看在先吉安侯的份上。

在她的目光下,許融露出了意外之色,與許夫人確實也差不多,只不過許夫人更沉不住氣,脫口道:“這怎麽行?也太趕了!”

許融跟在後面才補了一句:“正是。娘都來不及給我準備嫁妝。”

許夫人愛女之心還是有幾分的,聽了這句轉頭安撫她道:“融兒,你放心,你那份嫁妝從你爹在的時候就開始備上了,應該有一大半了。”

許融聽了,確實放心,唇邊笑容少有地帶上幾分甜意:“嗯。”

妥了,她沒有意見,婚期提前,嫁妝也會提前到她的手裏。

她不幫手,許夫人自爆底牌後獨自對上蕭夫人,全無還手之力,婚期就從二月裏提到了一月十八日,元宵節後。

據蕭夫人所說,是天寧寺高僧算過的大吉日子,非常適合婚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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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吉日真假不論,許融開始備嫁。

這是個大工程。

木料家具,布料衣裳,金玉首飾,陳設器皿,田莊金銀……這時候的嫁妝大部分都以實物形式呈現,有家底的人家從生到死,連出恭用的紅木桶和入葬時的棺材都會替女兒準備好,這些木料現買去是肯定來不及的,一般從女兒婚姻定下時就要攢起來。

許家替許融也是這麽攢的。

因為只得她一個女兒,以許夫人的不靠譜程度,也著實替她攢得豐厚,從庫房裏、莊子上各處拉出來,滿滿當當擺了大半個府邸。

這還只是家裏原有的,如一些布料首飾之類,因為考慮到時下的不同花樣流行,還需開出單子去現買。

許融一天比一天睡得晚,也一天比一天起得早。

白芙習慣了她之前日上三竿的作息——偶爾還會到四竿,見此心疼起來,勸道:“姑娘歇一歇罷,那些交給太太操心就好了。”

許融搖頭,精神奕奕:“不用。”

年輕就是好,她這麽熬,連個黑眼圈也不長,眼袋就更沒有了,頂多是多打幾個哈欠。

至於累,那也沒有,誰數自己的錢會數累?

其實這事原該許夫人主辦,許融作為代嫁姑娘,至多從旁打打下手而已,但不知不覺地,她這個下手就打成了全權總攬,到初雪落下的時候,連辦公地點都從許夫人的正院轉移到了她自己的院子裏。

而她這時候不再需要出門去核對實物了,一些虧空與誤差在之前就已經都找出來——這在許夫人手裏實在是不可免的,也因為此,許夫人退一射之地,又退兩射……直到交出主導權。

許融不客氣,算清原先賬冊裏缺的數後還去向許夫人討要,許夫人對她有虧欠,老實地都給了她。

平白多開支出一筆不小財物,許夫人回頭想想,也不是不心疼的,她生了氣,難得振作一把,照著許融給的數目明細把相關的管事找來,確認果然都有問題後,全部處罰開革了。

這麽一來無心插柳,府裏的氣氛倒清明了不少。

時令進入十二月初時,京中發生了件大事,也可以說是喜事。

長興侯府與鄭國公府正式聯姻了。

蕭家後來費盡工夫又找了兩只大雁,重去鄭國公府下定,這次少了人搗亂,一系列流程走得飛快,終於趕在年前將好事落定。

許融沒空出門,是從許華章口中知道的,小紈絝弟弟來看她,起初欲言又止,在許融詢問之後,才蔫頭耷腦地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