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送的不是花,是橄欖枝……(第2/3頁)

許融帶來的衣料和器皿類大多在這裏,雖有完整的明細單子,出嫁那日畢竟人多忙亂,未必樣樣周全,需得按存放地再核一遍,要取用時才方便。

長日無事,她擁著狐裘,膝上放著手爐,手裏拿著賬冊,坐在廂房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看丫頭們翻箱籠。

今天天氣好,下午的日頭暖洋洋,許融雖然歇了午覺,讓這麽曬著,漸漸又有點困倦上來。

“二嫂。”

忽然一聲從門外響起來的時候,許融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叫誰,她自椅中轉身,循聲望過去,而後醒神:“大姑娘?”

蕭家的大姑娘。

蕭珊帶著一個梳雙髻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微紅臉福身行禮:“二嫂,我冒昧了,想來坐一坐,沒想到二嫂這裏正忙著。”

許融完全清醒過來,笑著起身:“大姑娘客氣了,我沒什麽忙的,只是看著丫頭們做事,打發一下時間罷了。”

新橙和白芙聞聲忙從廂房裏出來,向蕭珊行了禮,就去凈手準備茶水等。

許融把蕭珊帶到了暖閣。

分賓主坐下後,蕭珊矜持又有點驚訝地打量著周圍,細聲道:“二嫂真是會收拾,這裏大不一樣了。”

裏外大半還是新房陳設,以喜慶的大紅色居多,但添上了一些細節,如炕邊幾上的紅釉花插,炕桌上的白瓷茶器,文房四物,玻璃插屏等,都是昨日收拾時就手拿出來的。

這個變化,在屋子有人居住後的家常活潑氣息,當然,每一樣東西都不是凡品,所謂家常其實不菲,添上的同時也是富貴氣息。

許融笑答:“哪裏,大姑娘才是會說話。”

白芙提著茶壺進來倒茶,蕭珊顯然知道她是許融身邊最受信重的大丫頭,與別的丫頭不同,半欠起身致謝。

禮數實在是周全。且看不出早上時才在蕭夫人那裏受過氣。

許融一邊琢磨著她的來意,一邊不著痕跡地又把這位大姑娘打量了一下。

蕭珊正捧起茶盅,姿勢優雅,這麽一看,又不怎麽像了——常態下的蕭珊並沒有韋氏身上那種怯意,舉手投足透著的貴女氣質比常姝音也不差什麽。

是受著寵愛長大的姑娘。

蕭珊淺啜了兩口茶後,再度說起話來,先說的是幾上的紅釉花插,贊嘆精巧:“——好鮮亮可人的釉色,只是怎麽空置了?”

花插裏確實無花,許融笑道:“沒見到合適的時鮮花卉,一時就沒有管它。”

小院裏只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枯樹,至於院外,她還沒來得及去探索。

蕭珊眼神亮了一亮:“我姨娘院裏種有兩株梅花樹,如今開得正盛,二嫂要是不嫌棄,我明兒就折一枝送過來。”

許融心念微動,這想送的不是花,是橄欖枝吧。

一枝花的事,她先接了下來:“那就多謝妹妹了。”

蕭珊明顯放松了些,話語間帶上了試探,態度還是細聲細氣的:“早知道二嫂這樣和氣,我從前就該和二嫂親近了。我總是一個人悶在家裏,往後要是常來坐坐,不知道二嫂煩不煩我。”

從前只怕不是該不該,而是親近不上——原主許配的是蕭倫,不傻就不會和蕭夫人看不順眼的庶女多有來往,白芙的反饋側面證明了這一點。

許融含笑道:“說什麽煩不煩呢,妹妹言重了。”

卻不說到底歡不歡迎她常來的事。

蕭珊聽出來了,手指捏緊了茶盅一瞬,又松開:“二嫂,其實我來,是有一個好消息想說與二嫂。”

許融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蕭珊道:“儀哥兒十歲了,爹爹久已為他張羅尋先生的事,只是一直沒尋到合適的。直到前幾日,聽說應天府棲霞書院有一位蘇先生學問極好,他膝下的獨女嫁在京中,蘇先生年紀大了,想依附女兒女婿居住,就進了京——”

蕭珊本沒想說這麽多,但她才起了個頭,許融就聚精會神地望了過來,她本就是拿出來當籌碼的,不覺就越說越細:“爹爹昨日去拜訪了蘇先生,蘇先生極客氣,爹爹問出來,他本有意在京中收一弟子,既是承衣缽,也為自己老來多一個倚靠的意思。爹爹同他說好了,今日便再帶了儀哥兒去與他驗考。”

她終於說完了,許融在她有所等待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這就串起來了。

蕭夫人昨日的反應——她多半已有察覺,才焦灼關注蕭侯爺的行蹤;蕭儀上午的炫耀,他確實是沖著拜師去的。

爵位只有一個,蕭倫之下的人只能各顯別的本事。跟蕭信比,受寵的就不一樣了,才十歲,字不定認了幾個,蕭侯爺已經把大儒都在前方備好了。

“二嫂。”

許融思考著未說話,蕭珊有一點催促,又有一點自矜地道:“我聽說,二哥這一向轉了性子,一直都在閉門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