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拜帖 你生得好看,我一見你便喜歡。……

章堅未曾想到, 自己會在一日之內,見到李容徽兩次。

彼時正值膳時,章堅也打算將書籍收好前往膳堂。孰料人剛走出南書房, 便見李容徽已等在檐下。

章堅微微一愣, 見四下無人, 便走上前去,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不敢當吩咐二字,只是有事要勞煩先生罷了。”李容徽輕聲答了, 自袖中取出一張宣紙交給章堅:“煩請先生幫忙打聽,紙上之人身在何處。”

章堅伸手接過, 將宣紙打開,目光往上一落, 便露出幾分訝異之色。但終究沒多問什麽, 只是再度拱手道:“臣盡力而為。”

李容徽輕頷首,復又開口道:“還有一樁事——”

章堅見他似有難言之隱, 便主動接過了話茬:“殿下對臣有恩, 無論是何事,只要臣能夠做到的, 絕不推辭。”

見他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李容徽這才緩緩開口道:“我曾聽聞, 先生有一位嫡女。”

剛剛答應過絕不推辭的章堅一張臉轉瞬漲紅成了豬肝色,好半晌, 才艱難道:“殿下,臣確有一名嫡女。但她今年才剛滿十二, 恐怕,恐怕——”

剩下的話,他已說不出口。

“十二……”李容徽默念了一聲, 剔羽般的眉微凝:“年紀的確是小了些。”

他前世對章堅的了解並不算少,知道他極愛自己的夫人與嫡女,但卻也不曾細致到去打聽他嫡女的生辰八字。

十二歲,那想必模樣比現在的棠音還要稚嫩許多。

確實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他心念微轉,卻見眼前的章堅滿臉漲紅地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李容徽擡目看向他,旋即明白過來,蹙眉道:“先生多慮了。”

他走近了一些,輕聲低語了幾句。章堅面上的漲紅慢慢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誤解於人的赧然,只躬身道:“臣這便去取,日落之前,一定送到長亭宮中。”

*

仿佛一閉眼的功夫,高懸中天的紅日便已西墜。

沈厲山也落了朝,一身重紫色官服自轎中步下。

一名麻衣小廝緊步走上前來,雙手將一封拜帖遞上,躬身道:“相爺,今日皇子侍讀,章堅章大人府上遞來一封拜帖,小的給您送來了。”

皇子侍讀?

沈厲山眼皮也不擡,只冷冷道:“一封拜帖,特地送來做什麽?和書案上那堆丟在一起便是,我得空的時候自會看。”

這一句得空,便不知是十日,還是二十日了。

畢竟想攀附沈府的人實在是太多,一些身份低微的,排上個一年半載,拜帖都在陰雨天放到長了黴點了還無人引見,也是常事。

那麻衣小廝猶豫了一下,卻沒走,只是放低了嗓音道:“老爺,這封拜帖不是給您。”

沈厲山腳步一頓,微微皺起眉來。

小廝見他停步,這才低聲道:“是章府嫡女給小姐的,說是想一同去城郊寺廟裏許願。”

這倒是蹊蹺的很。

他剛拜相的時候,很多人見遞給他的拜帖無人回復,便另辟蹊徑,轉而讓自家女兒遞帖子給棠音。多的時候,每日都有古籍那麽厚的一沓。

只是,都被自己攔下了。

自家女兒心思純稚,自不能與別有用心之人有所交集。

女兒家臉皮薄,被回絕幾次,也就不敢再遞。如今都清凈了一年半載了,沒想到,還有一封。

他擰眉沉思了須臾,沉聲開口:“是哪位皇子的侍讀?”

小廝忙道:“回相爺,是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

沈厲山緊擰著的眉漸漸松開了——十二皇子,今年才剛滿八歲。

“查下去。”

他吩咐了一聲,冷著臉往書房裏走。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章堅的生平便已經理成一本小冊,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他的書案上。

沈厲山翻開,難得仔細地一頁一頁看了過去。

早年中進士,後時運不濟,一路郁郁不得志,又逢夫人重病,遂為皇子侍讀。家中僅有一女,年十二。

家中僅有一女——

沈厲山的手指在拜帖上無聲叩了一下,前些年自己太過嚴苛,拒了所有貴女的拜帖,以至於時至今日,棠音的閨中密友也僅有昭華公主一人。

如今既然又有拜帖上門,家世也算青白。且棠音又關了這許多日了,天天悶在自己閨房中謄抄古籍,也陸續抄了泰半,想必也是認真反省過了。

偶爾放她去城郊寺廟裏許個願,倒也沒什麽。

只要,不將進宮的玉牌給她,便翻不出天去。

沈厲山又擰眉沉思了須臾,終於重重叩了一下拜帖,淡聲道:“拿去給小姐吧。”

麻衣小廝應了一聲,拿著拜帖急急下去,一路過了垂花門,於後院裏尋著了棠音身邊貼身服侍的檀香:“檀香姐姐,這是皇子侍讀,章堅章大人嫡女遞給小姐的拜帖,約的是明日辰時,去城郊寺廟中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