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玫瑰酥 只有玫瑰酥,不好嗎?

相府庭院中, 棠音正坐於一架秋千上,白芷與檀香守著兩側的月洞門,而銜蝶貓窩在她的懷中, 正睡得香沉。

棠音一手拿著一本哥哥新贈給她的香譜, 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銜蝶貓茸茸的軟毛, 正出神,倏然聽得馬頭墻處一陣細微的響動,便也擡起頭來, 看向身子輕捷自墻頭躍下的少年,杏眼微彎:“李容徽。”

她說著, 將香譜擱下,抱著銜蝶貓走了過去, 略帶擔憂地輕聲問道:“方才陛下急詔你入宮是為了什麽事?為何聖上身邊的伏公公看著來者不善, 還帶了這許多金吾衛,一副要拿人的模樣?”

“為了賑災的事。”李容徽直起身來, 輕垂下眼簾:“是皇兄帶了證據, 在禦前彈劾我靠著搜刮民脂民膏,逼迫災民上前線征戰, 以此來建自己的功業。”

棠音的長睫輕輕一顫,其實李容徽回來得這樣快, 這樣風光,盛京城不是沒人懷疑過, 背地裏一些不好聽的話也是不少。只是她卻不曾想到,如今是李行衍親自去聖上面前彈劾了他。

她神色微緊, 輕聲追問道:“聖上可罰了?”

聖上的偏聽偏信世人皆知,更勿論彈劾他的還是太子。

看著李容徽輕輕頷首,她心中更是焦灼, 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焦切道:“罰什麽了?”

李容徽輕輕擡目望向她,開口道:“禁足東宮,閉門思過。”

棠音聞言微微一愣,訝然開口:“罰的是太子殿下?”

李容徽目光落在她的面上,一雙淺棕色的眸子一瞬不瞬,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我將賑災賬本與災民們自願入伍的生死狀呈上禦前,證明皇兄是有意構陷。那罰的,自然也是皇兄。”

他輕擡了擡唇角,輕笑著開口:“棠音好像很意外,以為聖上罰的是我?”

他說著頓了一頓,離小姑娘近了一些,俯身湊近了她的耳畔,低聲誘哄:“我與皇兄之間,棠音更關心誰?”

他唇齒間的熱氣就落在她的耳緣上,將玉白的耳垂染得微紅。棠音手指一顫,趕緊將握著他袖緣的手指松開了,緋紅著臉低聲辯駁:“你——”

她本想說一句’你怎麽問這樣的話?‘,但剛開口說出一個你字,只覺得肩上微微一重,卻是李容徽輕俯下身來,不輕不重地將下頜抵在她的肩窩上,輕聲開口:“我便知道,棠音最關心的一定是我。”

語聲低醇,帶著幾分饜足。

棠音被他搶白得微微一愣,一時有些接不上話來,卻聽他的聲音愈發低下去,透著幾分喑啞:“日後,最好也不要再關心旁人。”

棠音面色愈紅,忙往後退了一步,低垂著臉小聲道:“你在說什麽呀?這可是相府的庭院裏,萬一有下人進來看見了可怎麽是好?”

李容徽輕瞬了瞬目,輕輕笑道:“你不是讓你的兩名侍女分別守在前後院門了嗎?”

“我方才進來的時候,看見了。”

棠音被他點破,瓷白的小臉上愈發是紅得已不見了本色,只慌忙將手裏的銜蝶貓送到他的懷裏,轉開了話茬道:“還沒給它起名字呢,你快想想。”

李容徽接過了銜蝶貓,目光落在它嘴邊上的一圈白貓上,遲疑著一瞬,緩緩開口道:“不如就叫銜蝶吧?”

棠音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是不是太敷衍了一些?”

李容徽輕凝了凝眉,沒了辦法,又將銜蝶貓給棠音遞了回去,輕聲道:“我沒給貓起過名字,一時想不到好的,還是你來吧。”

棠音自然也沒起過,加之這銜蝶貓窩在懷中小小軟軟的一團,自然也不能學著哥哥起神威這樣英氣的名字,一時間倒也有些遲疑。

倒是懷裏的銜蝶在兩人這一番推讓之間醒了過來,半睜開一雙寶藍色的眼睛,奶聲奶氣地低喚了一聲,又往棠音懷裏蹭了一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嬌聲嬌氣的。”棠音被它逗笑,旋即卻又想到了什麽,便道:“不如就叫嬌嬌吧。”

李容徽自然沒什麽意見,只輕輕頷首。

銜蝶貓的名字,便也就此定了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庭院中的日頭也漸漸上來,在青石地面上鋪上一層淡金色的影。

棠音便將嬌嬌交給李容徽抱著。自己則去小廚房裏取了冰鎮的烏梅湯來,又倒了兩盞在青白瓷的小盞裏,放在臨著一棵海棠樹的青石桌上。

海棠花影下,兩人一道喝著冰鎮的烏梅湯,一道逗著狸奴,只覺得通身的暑氣也消去許多,只眼前青石地上那一片明晃晃的日光,仍舊是十分耀目。

“這時日過得真快,不知不覺間,都已入夏了。再過幾日,屋裏都快用上冰了。”棠音打著團扇,輕聲笑道。

“那便不好出門了。”李容徽眸色微深,若有所思,只緩緩開口道:“棠音還記得護國寺裏求來的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