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果然, 仲間裏沙說的不全是真話。

至少這個術式不是只有一種解開的辦法,佐助想。

他感覺到外面的那個女人身體似乎出了什麽問題,在須佐能乎的掌下痙攣著試圖將身體蜷縮起來, 領域也有些不穩, 眼見就要破碎。

就算這個術式走了捷徑,用的是他和五條悟自身的力量, 術式本身的構建必然需要施術者的參與。就算他們進入幻境之後, 支持幻境運轉的力量變成了被困者的咒力, 中間還是要借助仲間裏沙的力量——她應該就像一個轉換器一樣, 吸收的咒力一部分留歸自身,另一部分會自動流向術式,所以身體也會受到不同性質的咒力影響。

他的查克拉自進入幻境以來就在不間斷的、緩慢流失著,沿著某條不知名的渠道消失在體內,大概是流進了仲間裏沙的體內。

佐助凝視著五條悟, 看著對方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氣泡音,嘴角掛滿淡粉色的血沫,呼吸不斷微弱直至完全消失,然後在某個瞬間突然大口喘息起來, 眼睛猛地睜開, 睫毛沾著的血珠從眼角滑落,仿佛淚水一般, 在臉頰留下一道淺紅色的痕跡。

年輕的咒術師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淡藍色的眼珠卻還是一片空茫, 透過佐助直視著他的異色瞳孔,遠遠望向不知名的盡頭。

看起來像個瘋子, 也像個神子。

而人類的能力是有限的。

他收回了一點血跡都沒沾上的雙手, 看著五條悟神情平靜地漂浮起來, 頸部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襯衣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滲著血。

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水滿則盈。

只要查克拉量夠多,對方總有承受不住的時候,幻境應該就會被迫解除。

佐助收斂了查克拉,把懷抱黑發少女的咒術師拋在身後,離開了這段記憶。

他看見帶著眼罩的白發咒術師靠在一扇熟悉的門外,表情平靜地垂著頭,身旁空無一人。

“……那就讓他自己執行所有任務不就行了嗎?”

——

五條悟並不急著掙脫這個幻境。

他一眼就看出來仲間裏沙的術式並不是普通的物理攻擊,那些小氣泡碰到自己的身體時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而且佐助對這種精神類的術應該抗性很高——至少五條悟覺得寫輪眼比仲間裏沙的術式不知道厲害多少倍,就算那些氣泡無法被阻擋應該也不會出大問題,所以他就放心大膽地任由自己沉了進去。

獨自一人時他要考慮很多事情,碰到這種有趣的術式也不能多看,要麽用領域,要麽直接把人打暈,大部分時間只能選擇相對穩妥的解決方式。

就算這樣,還有不少人覺得他總是亂來。他明明已經很收斂了。

白發男人睜開雙眼。

他冰藍色的雙眼仔仔細細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不論是怎麽看,腳下踩著的都是高專前的那個廣場,噴泉中央的雕塑之前磕壞了一個角,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只是和現實生活中不同,廣場周圍不是空曠的道路和,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幽深的森林。

六眼的能力並沒有消失,因而在五條悟眼中,這片空間到處都存在著咒力織成的術式:有他的咒力、仲間裏沙的力量,還有一點佐助的查克拉。

雖然不知道要什麽是“正確的離開方法”,但只要耐心找一找,總能發現這個幻境的破綻,大不了就暴力破壞嘛。

五條悟確認了自己隨時都可以出去,饒有興致地選了個方向,哼著小調走進了森林中。

……

“這算是什麽?放電影嗎?”白發男人看著自己眼前的場景,挑起眉毛抱怨了一句。“哇,我也太慘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少年時期自己臉上的血,發現好像沒什麽用,於是直起身子準備離開——這裏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記憶,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算了,我已經報復回去了哦~”

但走著走著,他的嘴角就撇了下去。

“為什麽都是我自己的記憶啊,”五條悟試圖把腳邊的石子踢飛,但他的鞋尖穿透了那塊碎石,顯然並不能改變記憶中的事物,“總要有點不一樣的東西吧!”

也該有點不一樣的東西了吧?

要不是看在那個術式可能讓他了解佐助過去的份上,他早就暴力掙脫了。

——在看到第一段記憶的時候,五條悟就意識到仲間裏沙的術式大概是什麽了。大概就是從自身的咒力中提取情報,反過來將人困在其中,沒什麽殺傷力,但很讓人頭疼。

他看到的記憶都是自己印象深刻的事,說不上來開心還是不開心,但總歸是對自己造成了一定影響。

如果能看見佐助的記憶,大概也會是差不多的東西吧。

森嚴的秩序、冰冷的家族、溫柔的兄長之類的。不然佐助也不會有這種外冷內熱的性格,還這麽在意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