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五條悟好像還在思考一些別的事情, 被佐助一問才回過神來。他伸手攬住佐助的肩膀,把他固定在了一個算不上親密的距離。

——以五條悟本身的距離意識衡量的話。

對佐助來說,這個距離也算正常, 至少五條悟沒有把臉湊到他的耳朵旁邊, 也沒有試圖用下巴把他的頭發蹭的一團糟。

他其實已經逐漸習慣了五條悟時不時動手動腳,對方的動作大部分時間都沒什麽特別的意味,也算不上過火, 只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讓他多少有點不自在。

各種事情。

而且,他剛才又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思,看著五條悟從一個無法無天的問題兒童一路變成了今天這個勉強算是有擔當的大人,不停送走自己的同伴,不停向前,直到現在孤身一人站在高處。甚至連個對手都沒有。

現在看著對方就有點心情微妙。

五條悟歪頭看著佐助:“怎麽了?”

佐助搖了搖頭:“沒事。”

白發男人沒有再問, 而是將視線放在了咒力爆發的遠處。

下一刻, 他們就消失在了天台上。

——

即使擁有寫輪眼賦予的動態視覺和反射神經, 佐助也很難說得清一路上他都看到了些什麽。

大部分是白茫茫的天空,也許余光裏閃過了幾只飛鳥,下方原本還是亂塗亂抹的色塊,突兀的變成了墨綠色的森林。

時間和空間在他眼前收束、折疊,也就是眨一下眼的功夫,他們就停在了那個咒力的上方。

——所以我也得提前規劃好路線, 要不就只能在天上飛了。五條悟曾經怨念地說,不然中途的障礙物都會被炸成碎片的。

附近大概是某個知名的寺廟,從半空中可以看見遠處披著柏樹皮的灰褐色屋頂, 廟宇鎏金的裝飾在陽光下反射著明晃晃的光。

以佐助的耳力, 還能聽見人群嘈雜的聲音, 夾雜著搖鈴叮叮當當的響聲,順著微不可查的風飄到這裏。

剛停下,就有一陣刺骨的風撲面而來。

“哇,”五條悟看著停在離自己只有一指距離的冰錐,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好涼快。”

白發男人搭著佐助肩膀的手指不自覺地上移了一些,按在黑發式神肩頸相連的位置。

這是個微妙的位置,再往上挪一點就可以扣住忍者的脖子。

但佐助沒有動,反倒是五條悟很快又將手移開了一些。

冰錐在無下限的作用下停在了半空中,反射著刺眼的光。

佐助不自覺地眯了一下眼睛。

五條悟舉起左手,輕輕彈了一下。

自蒼翠的樹木之間拔地而起、直升雲霄的冰棱在咒力的作用下發出了不詳的嘎吱聲,然後接二連三的碎裂聲自內部響起,瞬間讓這個看起來應該出現在極地的巨大冰塊崩解成了雪白的冰霰,疾風驟雨般從空中灑落,把下面的枝葉打得劈啪作響。

地上登時變得一片雪白,仿佛一瞬間從盛夏到了嚴冬,只剩下那個咒術師白發之間的一抹血色顯得格外鮮艷奪目。

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陌生咒術師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驚訝的神色,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這麽輕易就被化解了。

他的視線在五條悟那頭不帶一點雜色的白發上停留了一會兒,好像終於意識到了他是誰,表情凝重地退了半步。

不過臉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恐懼,反倒像是因為某些原因不打算和他們糾纏,只想擺脫麻煩的樣子。

五條悟顯然不打算給對方任何離開的機會。

“你多大啦,有興趣到高專嗎?”他把手松松地搭在佐助肩上,笑眯眯地低頭問那個站在一間破舊的木屋前的人,然後輕輕動了一下手指,瞬間出現在地面上,攔住了對方的去路,“我看你已經幫忙把我們的工作做了一部分呢~”

佐助早知道五條悟會放開自己,所以也沒有失去平衡,在空中還有余裕調整了一下姿勢,落在不遠處。

他的鞋底接觸到細小的冰粒,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

確實挺涼快的,現在明明應該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這裏的溫度卻比醫院頂層低了不少,仿佛一下就從夏天到了秋天。

五條悟說著話,還把手攤開上下搖了搖,臉上帶著人販子哄小孩時常見的笑容,“那麽危險的東西,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好哦~”

那個咒術師好像有點接受不良。

現在的場面多少有點奇妙。

拿著兩面宿儺手指的陌生咒術師、帶著墨鏡的最強,還有佐助這個眼睛同樣不太正常的忍者在這片人為制造出的雪地上沉默著。

沉默的只有兩人。

五條悟還在說話。

“你叫什麽名字?”

“上過學嗎?”

“我不是壞人哦。”

然後就在他逐漸失去耐心(其實也就只有幾秒鐘),手上眼見就要變換動作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